午后的热气像一层湿透的厚毯子。
你蜷在吱呀作响的铁架床上,侧身朝着墙壁,意识在闷热里浮沉。
薄薄的棉布睡裙被汗水洇湿,贴在腰背间。
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是谢忱回来了?
你懒得睁眼,只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
不对。
那不是钥匙转动的声音,是硬物在狠狠踹击门板,木屑碎裂的刺耳声钻进耳朵。
你惊得从床上弹起,心脏狂跳。
门框处的木屑簌簌落下,那扇单薄的木门在一声更剧烈的爆响后,被整个踹开,歪斜地挂在铰链上。
光线涌入,勾勒出门口几个高大粗壮的身影,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为首的男人顶着一头刺目的金色短发,像一团燃烧的稻草。
他咧着嘴,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眼神像黏腻的爬虫,肆无忌惮地在你只穿着睡裙的身体上舔舐。
他身后跟着叁个同样凶神恶煞的男人,裸露的手臂和脖颈上爬满狰狞的青色纹身,手里提着明晃晃的砍刀和沉甸甸的棒球棍。
“哟嗬!”金发男人吹了个流里流气的口哨,目光在你因惊恐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停留,“谢忱那个死衰仔,藏了这么靓一个马子?啧啧,真他妈的走狗屎运!”
恐惧像冰水兜头浇下,你浑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你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死死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想后退,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金发男人一步步逼近。
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你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痛呼出声,本能地挣扎。
“妈的!老实点!”
他恶狠狠地咒骂着,另一只手粗暴地揪住你散落在肩头的乌黑长发,狠狠向下一拽。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你被迫仰起头,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扭曲的脸凑得极近,嘴里喷出的恶臭气息几乎喷在你脸上:“再乱动一下,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兄弟们轮奸你?”他狞笑着,目光扫过身后那几个同样露出淫邪笑容的男人,“保证让你爽到哭爹喊娘!”
你的挣扎瞬间停止,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腥甜。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冰冷的绝望沿着脊椎蔓延。
他们把你从床上粗暴地拖下来,像丢一袋垃圾般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粗糙的麻绳勒进你细嫩的手腕脚踝,带来火辣辣的痛楚。
你蜷缩在墙角,像一只被拔光了羽毛的鸟,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压抑呜咽。
怎么会这样?
谢忱……他怎么会惹上这些黑社会?难道是他做事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那些男人的目光带着令人作呕的黏腻感,在你裸露的肌肤上游移。每一次棒球棍无意识地敲击地面,都像敲在你的心尖上。
如果谢忱回来……你不敢想象那画面。
他一个人,赤手空拳,面对这群拿着凶器的亡命徒……他会死的。
你们都会死在这间弥漫着霉味和汗臭的屋子里,像两条无人知晓的臭虫。
一个念头钻入脑海——
门锁已毁,他若远远看到这里的异常……应该会立刻掉头逃走吧?
像丢掉一件麻烦的旧物。
反正……他早就不在乎你了。
这个念头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的冰冷绝望,如同沉入漆黑的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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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喧嚣从鼎沸的市声渐渐沉淀成模糊的底噪,霓虹灯的光晕透过蒙尘的窗,在墙上涂抹出光怪陆离的色块。
时间在压抑中流淌,金发男人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用棒球棍一下下戳着地面。
另外几人也显出疲态,靠在墙上或蹲在地上,只有那双双眼睛里的恶意和贪婪,像黑暗中窥伺的野兽,从未离开过你。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几乎要将你压垮时——
虚掩的破门被一只沾满尘土的军靴轻轻推开。
门口的光线勾勒出一个熟悉至极的轮廓。
他穿着那件熟悉的灰色T恤,深色工装裤,肩背挺直,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谢——忱!”金发男人像被注入了兴奋剂,腾地站起来,手里的棒球棍掂了掂,脸上露出残忍的快意,“扑街!等你等到老子脚都软了!”
他几步走到你面前,粗粝的手指再次狠狠揪住你的长发,将你半提起来。
剧痛让你眼前发黑,泪水汹涌而出。
他把你像展示战利品一样拖到谢忱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你睡裙单薄的肩带。
“啊——!”你失声尖叫,半边雪白的肩膀和锁骨暴露在污浊的空气里。
金发男人凑到你耳边,字字淬毒:“看看,你这马子,细皮嫩肉……老子还没玩过这种货色呢。”
他抬起头,挑衅地看着门口沉默的身影,“两条路,谢忱。要么,你自己剁叁根手指下来,”
他下巴朝茶几努了努,“家伙都给你备好了。要么……”他淫笑着,粗糙的手指在你裸露的肩头恶意地摩挲了一下,“我就在你面前,好好‘疼疼’她。你选哪样啊?”
断叁指?
光是想象那画面,指尖就传来锥心刺骨的幻痛。
你垂着头,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他会怎么选?舍弃叁根手指?还是……
像丢掉一件旧物一样,舍弃你?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门口的身影动了。
他沉默地走进来,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没有看你,径直走到那张掉漆的茶几旁,拉过一张塑料凳子,坐了下来。
他伸出手,摊开在油腻的桌面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曾无数次温柔或粗暴地抚过你的肌肤,此刻平静得像两块等待雕刻的木头。
“好。”谢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断指。你们来。”
金发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狞笑:“有种!真他妈是条汉子!兄弟们,伺候着!”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从后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脸上带着嗜血的兴奋,朝谢忱走去。
另外两人也围拢过去,目光紧紧锁住谢忱摊开的手掌,棒球棍垂在身侧,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反抗。
你死死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痛得无法呼吸。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不要……求求你……不要……”
是为谢忱求情?还是为自己即将目睹的惨剧哀鸣?连你自己也分不清。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瞬间——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凝固的空气,声音巨大得仿佛就在你耳边炸开,震得你耳膜嗡嗡作响,连心脏都停跳了一拍。
你猛地睁开眼。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金发男人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随即扭曲成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暴怒。
他捂着左臂,暗红的血像喷泉一样从他指缝间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半边身体。
“操你妈的谢忱!不讲武德的死扑街!我老大不会放过你……”他歇斯底里地咆哮,声音因为剧痛而变调。
咆哮戛然而止。
又是一声短促的“砰!”
金发男人的额头上,眉心偏右的位置,凭空绽开一个边缘焦黑的小洞。
他的咆哮声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惊愕、愤怒和生命急速流逝的空洞。
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直挺挺地向后轰然倒下,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慢放结束。时间流速骤然恢复。
“操!”
“阿强哥!”
“砍死他!”
剩下的叁个男人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爬满惊骇和狂怒。
那个持刀的男人反应最快,咆哮着挥刀扑向谢忱,另外两人也抡起棒球棍,带着风声狠狠砸下。
谢忱依旧坐在那张塑料凳子上。
他身体甚至没有完全站起,只是腰腹猛地发力,带动上半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兜头劈下的砍刀。
冰冷的刀刃带着死亡的气息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削断了几根额前的碎发。
就在身体后仰的同时,他持枪的右手闪电般抬起、调整角度——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砰!”
“砰!”
“砰!”
叁声枪响,连成一声短促的惊雷,枪口喷吐着橘红色的火焰,在昏暗的室内刺眼地闪烁。
持刀男人的胸口爆开一团血雾,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打断,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直挺挺地扑倒在茶几上,压翻了那个空荡荡的红色烟盒。
一个挥舞棒球棍的男人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打得原地转了半圈,太阳穴处赫然一个血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最后一个男人刚举起棍子,子弹精准地钻入他的咽喉,他像只被割断脖子的鸡,嗬嗬地倒抽着气,捂着疯狂喷血的脖子,踉跄两步,重重撞在斑驳的墙壁上,身体缓缓滑落,在墙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浓烈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瞬间塞满了狭小的空间。
温热的的液体溅到了你的脸上、手臂上。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谢忱缓缓站起身。
他握着那把枪管还微微发烫的手枪,手指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