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邪道行
在南诏郡中,武家的食邑上,所有好田都种上了粟米。金黄的粟浪正在起伏。作为该势力范围内最后顾无忧的集团,是带头种粟米吃杂薯的典范。这也是武飞回到家族中给族内子弟们提出“开后门”的许可证标准。
武家子弟,想要从自己这儿走后门升职可以。但在现在这个战时,家里人守住本分,都必须好好耕田,然后吃粗茶淡饭。只有战胜和节日时,军中赏赐福利到达后,才能庆祝。
话说现在全面军事化的情况下,作为统治阶层最核心受益者,在统治机器为了战略进行大规模资源调动时,自身需要节俭表态。才能让团队遵守资源用度严格管理的法度。
少年时,宣冲曾对甲午海战前,倭王带头一天只吃一顿饭的行为艺术嗤之以鼻,认为这能省多少。但是后续明白,这个行为艺术是让整个集团上层对可能的“奢靡”行为划了一条界限。
武飞现在很清楚,自己是借封建集团力量起事,同时明白,自己和武家之间的联系也是割舍不了。如果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这些根须,他们会在关键时候给自己拖后腿。
正如后世,常言道:腐败分子往往是被家庭成员拉下马的。
那还是拆掉宗族后的情况,现在武家一族的族人们多得很。而随着自己事业做的越来越大,家族成员面临外部各种拖下水的手段也都越多。
武飞在大办商业时,整个南商集团都在试图走武家路子。宝璧,美女在武飞这儿送不了。就绕一个圈子来送。
也多亏族里面一些老人们向着自己,管束族中年轻人们不劳而获、坐吃山空的念头。
但是族里面那些老人不是白白的帮自己管教同族,没人会当那没好处的卫道士。
如果武飞不能给族里面的年轻人谋一个踏踏实实的差事。那就不能怪族里面的亲家们借着名头来自谋出路,毕竟武飞当年起步也是借助家族名头,借了就得还,不能只能自己借,同族就不能借。
武飞:如果借势是用在正道上,况且好说。但若是用在破坏法纪上面,且闹出了大事情,族内私规处理不能让集团内其他派系人心服气,武飞就不得不用公法掀大案来处理。
宣冲总结:封建时代做大事,必须得控制住本家人,在外人眼里任人唯亲,不过是和本家方面利益交换。李糊裱匠受限于历史局限性,就是这么受限。
李大糊裱匠的刀子不够锋利,没办法压制住洋商,不可避免的让自己的封建结构被洋商渗透变成买办集团。
但是武小雀现在手下的那些“金砖商人”没有这么强势,能够涉入武家军事集团内的核心决策权。
近代史上课本对比洋务运动和明治维新时可是说过,从封建体系中转成产业资本主义,也一定是需要足够的独立性。
武飞是要自己武家子弟目前成为受益于军功的爵位集团,不能现在和商业寡头搅合在一起。
现在武家核心竞争力是军事体系,如果在食物用度上不能和自己核心基本盘在一起,那么就等着崩了。
天翅城那边,武撼峦对武恒羽所说“武飞正在忙重要事情”,就是忙于此事情。
武飞准备走时,又收到了武撼峦送来的一个秘密匣子,武飞打开一看,是一卷名册,看完了这个名册后,武飞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还是要去北边一趟啊。”
武撼峦送的名册是武家军北路军集团中武家人的名单。他的用意武飞明白。
显然武家人在北路军中目前没有混到什么功劳,毕竟武恒羽从寒门宗族内招募的人杰实在是太多了,这让武恒羽本家人在军中显得非常废物。
所以武撼峦想把本家真正的“人杰”拖到北方遛一遛,
显然,武飞一旦被召唤过去,武撼峦就会把这些名单上武家子弟分给自己,让这些集团跟着武飞来混一点功劳,让北路军内话语权更加平衡一些。
武飞收下了这份名单,代表着自己还是准备过去,尽管自己有多么不想跟着搅合。
…系统:只想做半张试卷,不想翻面?…
视角来到北方,此时盗匪们并没有完全消失,随着大爻的大军第一轮扑杀后,残余匪寇随后又开始壮大起来。
一个个山头上挂着不知道什么布匹拼凑的大旗,在郡县之外称起了王。甚至对山下保护费也都开始自称是“上贡”了
这场变乱的本质其实是,大爻上下礼制体系下地方豪门阶层膨化。
这些膨化的家族们其真实的人丁远超过大爻礼制给的名分,大量隐支宗族,都在地方土地上聚集。与其说是盗匪之乱,倒不如说是,随着大爻礼法的震慑力下降,这些地方豪族们把自己隐藏在水面下的力量翻出来,开始一轮大吃鸡!
刚刚的第一波是清扫真正的小门小户自耕农势力,这些没有宗族,亦或是被宗族排斥出去,刚刚繁衍了一两代的小家族,在混乱中被第一波淘汰。
这些人被夺取土地后,要么被收为豪门奴隶,要么则是逃荒,这不,武家军这南方垦拓收人,就收了一大批。
现在是第二波,随着个体户淘汰完毕后,就是一些大规模豪族所支持的“绿林好汉”了。
而这些聚集的好汉们有两个选择,选择一:撕破脸皮反目成仇相互吃鸡;选择二:结盟起来玩一把大的,不仅仅自己要卷入乱局,还把那些总为自己安排的家族嫡脉们也押上赌桌。
在大爻北部,九阳郡内,就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九阳山,一杆替天行道的大旗竖起,而后聚义厅中,各个大当家们各坐一把交椅,一起喝了血酒。
这个“会盟”说起来也是上古诸侯王之间正儿八经“伐交”,需要在“天地人神鬼”五方的共同见证下进行一系列缔约,其中有一项更是要共同滴血,然后饮酒。故也有“血盟”之称。
这一套传到乡间演化成了很普遍的丐版就是:一群乡下汉子们斩鸡头,鸡血滴在酒中,拜把子。
而此时在这里,盗匪头目间,每一股手下都是几百号人,其中最大势力聚啸千人左右。(不是不想继续聚集,而是没有兵家传承,管理上千人已经是极限。)
这些巨匪们现在歃血为盟,用的可不是斩鸡头,在他们案台上,八个儒生的人头摆在案台上。儒生们死不瞑目的头颅上滴血,掉落在酒水中,然后被匪徒们共饮之。
其中最上面一个儒生很有名,他来到这山中,是劝说盗匪们解下刀兵,这是效仿千年前某位圣贤,对当时能聚集上万人之众的盗拓进行劝说,那盗拓那是贵族出身,懂得兵家谋略。因为行事不道义,原本“公子气”被儒门批驳了个干净。得到好一份美谈。
然而千年前盗拓是公子出身,但眼下这些匪徒并不是。
被天地异力的各种“机缘”所赐福,匪徒头目们一个个膀大腰圆,目或如虎,或如牛,皮肤或赤,或靛,一个个妖魔状态,事实上也的确是妖魔了。
儒生的浩然之理的说教显然用错了对象,结果就是摆在案台上成为了投名状。
饮酒完毕后,代号“戴贪月”的粗汉,用袖子抹了抹嘴上的酒渍,豪放的道:“诸位,在此之前,大家是一绺绺丝,现在大家捻在一起了。”
随后诸位大当家们,哈哈大笑。附和赞成道:“九阳郡,现在就是我们这些绿林好汉们的天下,皇帝老儿来了,也得下马!”
这位“戴贪月”原本是钻地盗墓的,在几个月前和同伙“常望日”一起加入了小匪徒群中。当时他和“常望日”加入到那个攻破大宅的队伍中,原来的大当家没啥见识,以为自己龙气加身后,就准备继续做大的,去攻破另一处刘家祖宅所在的庄子,结果遇到了朝廷大军返回地方的大潮,他们打家劫舍时,被正规军的甲士们一碰,很快灰飞烟灭。
他和常望日,当时在濒临散伙的匪徒中,通过风水术,算到朝东大吉,随后带着大家来到了九阳郡,九阳山落草,这不一下子又壮大起来。他自号为“荒芜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