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脸色一僵。
他对甄演,是三分的佩服,还有七分的讥讽。
不过他也清楚,现在皇帝陛下既然要让皇子们批驳甄演,他就不能让这位真的死了。
如果这位真的死了,那他全家都得陪葬!
可他也不能让甄演出去,要是让他出去了,皇帝那边,他没办法交代。
沉吟片刻,他转头问道:“甄大人,你们平时买米都去哪个地方?”
甄演哪知道这个?只好看向甄忠。
甄忠忙答:“胡同口王家米行。”
听到这话的英武男子,立刻吩咐手下:“去,叫王家米行的老板带上一袋子米过来!
又对甄演说道:“甄大人,家里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有的话,就快点说。”
“这三天之內,甄大人就不要出门了。”
“太僕寺那边,我已经给您请好假了。”
听到这话,甄演一阵无奈。
他知道这种“关心”,他非接受不可。就算他去衙门,估计也没人敢留他。
“甄忠,还有其他要买的东西吗?”
甄忠小声:“家里也没肉了,要不—”
他这话才一出口,就被那英武男子给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几天不吃肉饿不死,吃菜更健康,甄大人还是多吃点菜吧。”
甄演气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他有心和这个英武男子辩解一二,却又知道辩解无用。
就在他转身回屋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道:“是甄大人!”
听到这话,甄演和那英武男子几乎同时朝著说话的方向看去,就见两个书生模样的人走过来。
迟疑的甄演此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就在此时,就见那两个书生几乎同时朝著甄演躬身行礼。
甄演还礼之后,两个书生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朝著甄演道:“甄大人保重。”
说完,两人扭头就走。
看著离去的两人,英武男子一挥手,就有几个穿著精干的年轻人跟了上去。
甄演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质问道:“这位大人,你这般作为,就不怕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
面对甄演这话,那英武的男子朝著北边一抱拳,淡淡的道:“我这个人只在意对陛下的一片忠心。”
“至於其他的,不在我考虑范围。”
正说著,王家米行的老板带著两个伙计抬著一袋米走了过来。
就在甄忠要將这袋米接过去的时候,那英武男子却拦住道:“弄口锅过来,现煮一碗米再说。”
“还有,顺便弄个盛米的缸,將米倒出来。”
这等的作为,顿时让甄演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这明摆著是防下毒。甄演脸色铁青,一甩袖子,转身进了书房。
家里人出不去,外面人进不来。
还有甄演让人买来的那口显眼的棺材,连甄家最年幼的小女儿都知道:家里要出大事了。
这三天,整个甄家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甄演整天把自己锁在书房,每日里都在反覆推敲自己奏摺的底稿。
他不知道这次自己输了会怎么样,贏了又会怎么样,他不敢深想。他只知道,此刻,
他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退,是万丈深渊;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为了生前身后名,他都不允许自己会输!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一大早,甄演只喝了一碗粥,就走出了家门。
让甄演意外的是,那英武男子早已等候在门外,还派人备了一辆马车。
“甄大人,此去小汤山有一段距离,您还是坐车去吧。”英武男子沉声的说道。
不过,英武男子弄来的这辆车,却是无蓬无座,就是一辆地地道道的市井拉货的板车。
甄演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如此车辆,真的不知道这位究竟是怕出问题,还是故意折辱甄演只犹豫了一下,就整了整自己的官袍,径直朝著车子走去。
正要上车出发,忽见一个穿著长衫的读书人,朝著他躬身行了一礼。
还没有等他回应,那人转身而去。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接一个的读书人,陆续走来,齐齐地向他躬身行礼,一副神情庄重的模样。
也就是半刻钟的功夫,足足有上百个读书人朝著他行礼。
看著这些素不相识却向他肃然行礼的读书人,甄演顿觉胸口块垒,全都化作一股豪情冲天而起。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自家简陋的院门,心里默念:
这一去,必是天高海阔!
我绝不能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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