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张某刀下,不杀妇孺!你且往南去吧~(感谢盟主“乐仲啊”)
东阿官道,雪止风定,旷野一片白茫。只有朵朵红泊,缓缓化开雪水,又冻成更暗的红色。程氏亲随倒伏在红雪上,尸体横陈,阵阵飘来血味。几匹骑乘马卧在雪上嘶鸣挣扎,却是在冲撞中伤了马蹄,只能宰杀。
“东阿程氏,程立。定陶董氏,董都伯。乘氏县李氏,李县尉。太平道,县丞王度、县丞史桑平…”
张承负静静伫立,身前是中年文士的尸体,脑海中是东阿县中的人物。这位程君一死,就像捻出的第一根线头。而这根线头后面,该连上谁,又如何去连?这才到了考验他政治手腕的时候。
“承负,这一场袭杀,我们折了两个,伤了两个。程氏死了十二个,擒了两个!这一战,缴获了十二副扎甲,十一匹马。还有二十块银饼,对!一斤重的大银饼!嗯,有三匹伤马,只能宰了吃肉了!”
高道奴清理完了战场,鞋上踏了血迹,兴冲冲地过来回禀。不知不觉间,师兄弟两人的次序,像是转换了过来,一切都由张承负做主了。
“折了两个,伤了两个兄弟?我去看看!”
张承负神情沉肃地走上前去,亲自去看了死伤。两名伤员没有伤到要害,好好养着,几月就能痊愈。而战死的两名门徒,都是东郡本地的,需得把尸体带回去安葬。
“太平黄天,魂兮归去,永享安宁!”
在渠帅们复杂的目光下,张承负跪在尸体前,为战死的兄弟祈祷安魂。而高道奴则在另一边忙活,把三匹伤马宰了取肉。姜氏三兄弟则带着几人,找了处松软的泥地,熟练的开始挖坟坑。
至于那县丞史桑平,则神情恍惚,不时看一眼程立的尸体,似乎犹自难以相信。这样一位在东阿县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一向以刚戾狡谋闻名、无人敢惹的程氏家主,竟然就这样,一下子就死了?!
“承负,这两个程氏小子怎么处理?也杀了吗?”
直到张承负为兄弟祈祷完,东郡渠帅卜巳才带着两个程氏嫡子,走上前来。这两兄弟骑马奔逃,表现各不相同,但都没跑出太远。
其中兄长程武中途弃了马,藏入了林中,但下雪时脚印没法隐藏,虽然费了些手脚,还是被门徒们拿下。而更小的程延只是闷头往官道上跑,捉起来轻松的很。
“你是程武?”
“.呸!段氏狗贼!”
张承负平静问着,青年程武满眼仇恨,呸了一口,正中他的脸颊。张承负眉头扬了扬,平静擦掉,走向下一个。
“你是程延?”
“我…我是…”
张承负再次问道,少年程延满脸恐惧,哆哆嗦嗦。他脸上满是泪,几乎说不出话来。
“.”
张承负敲了敲眉心,想了数息,把县丞史桑平喊来。他温和笑着,打量了会这位恭敬的县丞史,问道。
“桑君可想更进一步?比如县丞或者县尉?”
“啊?郎君的意思是?”
“王县丞取了程氏家主首级,段氏必然满意,升迁东阿令指日可待!按理说,桑君是接替县丞的最好人选,但王县丞毕竟还在位上,也许会有其他考量的人选。”
张承负不疾不徐,温声对桑平道。
“我觉着,桑君也立下了功劳!不仅替县尉逮捕不法,还亲手杀了程氏的嫡长子,在段氏那边也是显眼的人才。而这县中的李县尉,不但不抓捕程氏,还私下走漏风声,放走了程氏家主,问罪之日不会远了!…”
“我看桑君的面相,勇毅果敢,是个当县尉的料!”
说到这,张承负笑着取出染血的精铁短刀,塞到桑平手中,正是杀程立的那把。然后,他拍了拍桑平的肩膀,指了指程氏嫡长子程武,吩咐道。
“桑君,请吧!去取他性命!”
“啊!这…我…我来杀?”
县丞史桑平浑身颤抖,看着程武的面庞,手上一时发软。这可是世家程氏的嫡长子!若是这一刀下去,那他桑平可就再无退路,只能上太平道的船了…
“怎么,桑君不愿吗?有些可惜啊!”
张承负笑着问了一句,声音很轻。可这轻飘飘的话,落在桑平耳中,就像洪钟大鼓,震得他浑身血气上涌!他狠狠咬住牙,上前一步,对着那程氏嫡子的心口,就是一刀刺去,然后又是一搅!
“去!”
“啊!”
惨厉的叫声持续数息,就戛然而止。桑平颤抖的松开手,往后一退,直接跌坐在了雪地上。张承负神情不变,用袖口替桑平擦了擦脸上的血,安抚道。
“桑君勿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等的自己人了!同生共死,肝胆相照。”
“是!…是!郎君,今后,我一切都听郎君安排!…”
张承负点点头,拍了拍桑平的肩,让这高大的县丞吏受宠若惊。接着,他提着刀,又看向涕泪横流、哆嗦成小鸡一样的少年程延,静静打量了许久。
“求…求君…君…”
在父兄的尸体前,少年程延浑身发软,根本站立不住,噗通跪倒在地。
“求君…饶命!”
张承负默然许久,看着这年岁相仿的世家少年。他握住刀柄的手松了又紧,直到程延泪如雨下,才叹息道。
“我等虽是段氏门客,受人之托…但张某刀下,不杀妇孺!你且去吧!速速逃走,莫要让我等再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