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入腹,瞬息化开。
一股磅礴精纯的剑气,在镇道剑府之中汹涌而起,几个呼吸之间,那股淡淡的空虚便迅速被充盈感所取代。
养剑丹的珍贵可不仅仅在於它能够增进修为。
即便宋宴已经服用了三枚养剑丹,无法再用其精进,后来也还是用剩余的云渊竹叶,炼製过几炉养剑丹。
它对於剑气的恢復效率实在是太高了。
仅仅是片刻的功夫,宋宴周身隱隱有剑气嗡鸣,状態恢復了大半。
剑府之中剑气充盈鼓盪,先前施展少冲剑的些许灼痛感也徐徐恢復。
右手並指,微微一抬。
剑出。
身后的无尽藏中,九柄飞剑,接连飞出,在空中流转盘旋。
飞剑成阵。
沈隅见状心中一慌,大声喝道:“宋宴,你这无耻小贼,竟然用些下作的偷袭手段,枉你还是六大宗门的弟子!“
“你可敢待我调息刻,你我正较量番!”
沈隅如今的样貌身份,可不是玄元宗的外事长老,似乎只是一个假丹境的散修罢了。
以这样一个散修的身份,说出此话,还真有几分义愤填膺的味道。
宋宴周身汹涌的剑气没有停下,冰冷的杀意,牢牢锁定了对方。
“沈隅长老,多年未见,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贵为玄元宗的外事长老,竟然也会趟这趟浑水。”
此刻剑阵已然成形,剑道莲上,那枚莲子涌现出一抹梦幻般的色彩,在宋宴周身流溢。
“你为何.”沈隅又惊又怒,他不知道对方为何能够看破自己的偽装,然而望见宋宴那双金色的眼眸,心中便大致有了答案。
望著那抹特殊的灵机,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他猛地一拍腰间储物袋,一方古朴厚重的山印冲天而起,一时间红蓝两色灵光大盛。
“寒山印!”
这方小印拥有下品灵器的威势,乃是沈隅压箱底的防御法器。
却见寒山印的两色灵光迅速凝聚,幻化成了一座灰白寒山的虚影,其上红叶树生长,笼罩在沈隅的周身。
几乎是同一时间,九柄飞剑已然按照玄奥轨跡运转,引动天地灵机,剎那间战场之上景象骤变。
以沈隅为界。
左侧一轮刺目的大日凭空浮现,无数剑气纯白炽烈,煌煌剑光,映照天际。
右侧一轮孤绝的皎月悄然升起,无数剑气寒意彻骨,月华所及,霜落冰裂。
“吞日月。”
日月轮转,阴阳交泰。
一股恐怖的剑势在日月相合的瞬间轰然爆发开来。
“嗡!”
寒山印形成虚影,甫一接触这剑势漩涡,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印身上流转的灵力如同决堤之水,不受控制地被日月轮转吞噬崩解。
“啊”
沈隅目眥欲裂,疯狂地將灵力注入山印,试图稳住灵器。
可惜到了这个时候,为时已晚,沈隅惊恐地发现,自己施展灵力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山印崩溃的速度。
山印已经失去了灵力依託,寒山虚影,在日月剑光的绞杀之下,就连勉强支撑也做不到。
“咔嚓——轰!”
一声裂响之后,是震耳欲聋的爆鸣!
山印在剑光之中剧烈震颤,轰然炸裂,无数灵光碎片如同陨星一般,四散射出,却又在剑势之下,被捲入剑气旋涡,化为齏粉。
“噗!”
灵器被毁,沈隅如遭重击,又是一口黑血喷出,此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原本恢復些许的气息瞬间跌落。
“慢著!宋宴!我与你没有什么仇怨,我不再相助秦氏,也不参与此番爭斗,放我离去吧!”
此时此刻,死亡的恐惧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
“放我离去!玄元宗必有重谢!”
“无冤无仇?”
宋宴呵呵笑:“你当我是傻子么?”
无论是寂然谷还是长平,自己可没少在这位沈长老的算计之中。
“我跟你拼了!”
沈隅状若癲狂,完全放弃了章法,求生本能驱使他一股脑地祭出许多法器,狂乱掐诀,灵力不计代价的倾泻而出。
一时之间,飞剑、钵盂、阵旗,各种法器闪烁灵光。
各色符籙也被他胡乱激发,化作雷光、藤蔓、金光罩,却彼此干扰,威力大减。
到了这时,场面已经不像是一个假丹境修士的攻击了,更像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疯子。
灵力急剧消耗带来的空虚感,以及右半身经脉的剧痛让他面孔扭曲,眼神涣散。
面对这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宋宴眼神冷漠,甚至连身形都未曾移动分毫,周身梦幻光晕涣作一层朦朧薄雾。
无数法器、法术如同雨点,落在他的身上,竟然仅仅是激起一圈细微的涟漪,便诡异地穿了过去,轨跡丝毫不变,射向了身后,全数落空。
宋宴的身影,在混乱攻击的风暴中心,宛如一株扎根於虚幻与真实夹缝中的青莲,万法不沾。
镜水月剑意大成,修为也达到了筑基境的后期,此刻宋宴的实力,已经完全不是初入筑基境时可以比擬的了。
“这怎么可能?!”
沈隅疯狂神情被眼前这番顛覆认知的景象浇灭,眼中只剩下了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他体內灵力几近枯竭,经脉如被烈火灼烧,连维持护身灵光都变得无比艰难。
此刻,沈隅已是强弩之末。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尊严,猛地转身,燃烧起丹田內最后的灵力,化作一道遁光,朝著远离宋宴的方向亡命飞遁。
这遁逃的速度竟因死亡的恐惧而比寻常还快上许多!
可惜,他快,还能快的过不繫舟么?
“去。”
宋宴並指,对著沈隅仓惶逃窜的背影,遥遥一点。
剑阵之中,那一抹黑白二气,顿时激射而出。
剑光所过之处,战场之中的混乱灵力都被一分为二,留下一道凌厉的轨跡。
“嗤!”
一声轻响。
那道亡命飞遁的黄光猛然一滯,沈隅脸上的惊恐绝望,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凝冻在脸上。
不繫舟从他后脑贯入,眉心穿出,狂暴紊乱的灵力瞬间从他破开的头颅中宣泄而出,仅仅一剎,玄妙顿消。
尸身在空中僵硬地飞落下来,嘭的一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埃。
他死了。
黑白灵光倏然飞回,与其他的九柄飞剑一同,陆续合入宋宴身后的无尽藏之中。
此刻,无数目光聚焦於这道年轻的身影。
筑基后期的境界,面对假丹境的修士。
一指重创,一剑梟首。
“就这么——死了?”
望著那具毫无声息的尸体,此刻,许恆和陈程的心中,终於慌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