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卫首领同样十分利落地点了点头。
“那就行。你们走吧。”
天狼卫首领:啊?
天狼卫眾人:啊???
齐政立刻接著道:“觉得不好意思?那行,那就请诸位,未来在不违背渊皇命令和北渊律法的情况下,帮本官一个忙,如何?”
天狼卫首领面露迟疑,作为渊皇的亲卫,他们向来都是忠字当头,或者说人生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渊皇效忠。
但现在,齐政要让他们在这份纯粹之中掺杂其余的东西,这对他们而言,的確是一件不那么容易决定的事情。
齐政微微一笑,“不要多虑,本官在北渊也有些朋友,也有些生意,诸位能够被渊皇如此信任,总归是有些时候能帮得到本官的。本官杀了你们,也不会增加多少功劳,你们今日也没有对本官麾下的將士造成多大的伤害,咱们各取所需,不好吗?”
天狼卫首领抿嘴,低头,想了想,抬头看著齐政,“只一件事,不背叛陛下,不违背律法,此事我来承担,与弟兄们无关。”
齐政点头,伸出手来。
天狼卫首领很默契地从脖子上扯下一颗狼牙吊坠,“此物便是信物。拿著此物,不论是谁,我会尽力帮他一个忙。”
齐政將东西收下,“诸位可以离开了,武器就不要带了。”
天狼卫首领看著地上的数十具天狼卫尸首,看著齐政,还没开口,齐政便直接摇头,“那是將士们的军功,各为其主,你们要理解。”
天狼卫首领嘆了口气,朝著齐政一抱拳,带著剩下的人,没入了夜色之中。
齐政看著田七和走上来询问安危的张世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决定很奇怪,很难理解?”
张世忠连忙摇头,田七开口道:“公子行事,自由章法,小人看不明白是正常的。”
齐政淡淡一笑,没有多言。
从白衣秀士、洪天云、梁三宝等人开始,他就已经在谋划北渊的事情了。
要想真正地一统四海,北渊是必须迈过的一道关卡。
而此番直接放走这些天狼卫,是他主动交给陛下的一个把柄。
当然,同时也是他对陛下的一次试探。
君臣之间,其实和夫妻一样,有相敬如宾,有默契十足,但更多的,都是彼此在磨合中,走完了一生。
没有什么理所当然的全身心信任,也没有什么完完全全的防备,箇中微妙,必须要以大智慧才能把握得好。
他抬头看著远方,“走吧,全速赶路!”
队伍重新上路,在鸟叫虫鸣中,前往中京城,接受属於他们的荣光。
带著数十具渊皇亲卫的尸体。
就在齐政解决了天狼卫的同时,一封捷报,再度惊醒了本就处在欢庆中的中京城。
风尘满身的信使,跪在勤政殿中,奉上了跨越数百里的喜讯。
“报!陛下!定国公会同大同、三关、宣府三镇精锐,在凌岳將军的帮助下,围困北渊左路大军,歼敌五千,俘虏两万五,生擒北渊瀚海王拓跋盪!北渊左路大军,全军覆没!”
听见这话,原本正在勤政殿中商討著开海章程的君臣都登时一惊,面色猛变。
兵部尚书韩贤更是激动得一把抓著信使的肩膀,摇晃著,“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信使带著几分与有荣焉的喜悦,又道:“定国公以身为饵,引诱瀚海王猛攻大同城,而后周围三镇精锐悄然集结。待瀚海王麾下兵疲师老,凌岳將军假扮飞熊军援军,衝破瀚海王阵型,配合三镇精锐,风字营统领苏烈生擒了瀚海王,瀚海王余部悉数投降,如今已经全部被解除了兵甲收押。”
眾人不由自主地骇然对视,这战果,大得让他们都有些从惊喜变成了惊嚇了。
他们本以为前两路通过伏击和奇袭打败,即使最后一路失败,也无伤大雅,可以接受。
但是,北境將士竟然能打得坐拥四万大军的北渊名將瀚海王拓跋盪,全军覆没,並且还生擒了拓跋盪?
这若不是稟报到御前的正规军报,他们都不禁要怀疑起真假了。
韩贤鬆开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对新帝欠身道:“陛下,臣只是觉得战果太过匪夷所思,故而有此一问,请陛下恕罪。”
新帝笑著摆了摆手,“大喜事,何来问罪一说。”
白圭也笑著道:“韩大人,你想想,齐侯孤身下江南,也能兵不血刃地生擒坐拥上万精兵的越王,如今定国公和边军坐拥数万精锐,在战场上生擒瀚海王是不是也是不那么匪夷所思了?哈哈哈哈哈!”
他朝著新帝拱了拱手,“陛下鸿福齐天,庇佑臣子行非常之举,立不世之功,此乃天命所归!”
政事堂首相郭应心暗骂一声居然被他抢了先,连忙接著开口道:“陛下,齐侯抵定江南,而有此大胜,北渊三路大军,如今已悉数败北,天佑大梁,天佑陛下啊!”
他一开口,便是高调满满,彰显了一名政事堂相公该有的政治敏锐和高度。
兵部尚书韩贤也登时反应过来,连忙道:“定国公和凌將军此番,未动边疆防御,未大肆徵发兵员,仅以现有之边军,便立下此等不世之功,实在是令人嘆服!”
身为江南党领袖的顾相也拍起了马屁,“陛下知人善任,命定国公和凌將军主持北疆防御,如今他们也用实际行动回馈了陛下的信任,君臣相得,千古佳话啊!”
新帝心头自然也是十分欢喜,强压著笑意,“此事能成,也有赖诸位爱卿在朝堂支持,此功乃大梁所共有,非朕一人独享。”
“兵部会同政事堂,儘快確定战功,擬定策勛嘉奖之章程。同时兵部侍郎走一趟北境,商议反攻之事。”
他冷冷道:“北渊既敢南侵,朕亦可有北伐之意!”
一语落下,朝堂似有金戈之音。
但以新帝如今的威望,眾臣皆不敢反驳,齐齐拱手,“臣,遵旨!”
与此同时,大同城。
战事已然落幕。
定国公在视察了此番艰辛守城的战士,安抚、救济、並且承诺了应有的奖赏之后,终於可以脱下鎧甲,安心地泡个热水澡,沉沉地睡上一觉。
等他睡醒,美美地吃了一顿,揉著肚子,便出了住处的门,来到了城中的一处囚室。
此番被俘虏的所有北渊士卒,都被分別关押在城外的营寨之中,留有重兵看守。
而他们的主將,北渊瀚海王拓跋盪,则被关押在城中。
这样,便能防止一些最极端的情况发生。
老於军伍的定国公,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关头,犯下那种低级的错误。
当他来到门口,守卫正要开锁,他忽然一拍脑袋。
不对,老夫这趟该说啥来著?
他连忙走到一旁,从怀中取出一本一直贴身带著的裹著油纸的册子打开,细细看去。
这本当初在定襄郡王府中,由齐政执笔,老军神和他以及齐政三人推演,共同的小册子上,写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哦对,第四种情况下的第二种小情况中的第一大条方案。
他默默背了背,重新將册子郑重收好,推门走进了囚室。
房间类,空空噹噹,只有一个带著脚镣,捆著双手的老者。
定国公看著这位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北渊宗室亲王,开口道:“老东西,久违了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