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干这行的时候,你还没摘奶嘴,跟我玩这个?”局长冷笑一声,伸出手,“电警棍!”
一个白帽子解开了皮套的卡扣,但还没掏利索,副所长突地站了起来,扭头就往窗边跑。
但将将攀住窗台,将将抬起了一条腿,“咣啷”一声,一只枪托捣破玻璃,捅了进来。
副所长被捣翻在地,局长的脸一黑,骂了一句他妈的。
明知道外面全是特警,这狗日的还敢跑?
分明是急昏了头。
可想而知,里面的事有多大?
不能等了……
他猛呼了一口气,拿出了手机:“言队,抓人……”
……
灯光昏黄,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味道。
地下室的信号不太好,高瘦的男人靠着狭小的窗口,不停的拔着号码。
打了一遍又一遍,每次到最后,都是提示音:“对不起,你拔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马龙直觉不妙。
酒鬼的电话打不通很正常,毕竟这狗日的被打了个半死,肯定被雷子给逮了。
但陈永志、李所长、刘教导、胡副所长,以及几个探长的的电话竟然也打不通?
一个打不通情有可愿,不可能整个派出所的所有警察的电话全打不通。
难道全部在开会,手机全被收走了?
不是没可能,毕竟好几年,京城没有发生过性质这么恶劣的案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马龙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犹豫了一下,他换了个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叔,电话都打不通!”
“邢四的电话能不能打通?”
“能,但他屁都不知道!”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等着!”
随后,电话挂断,过了差不多三分钟,又打了进来。
电话接通,声音又急又快:“马龙,我操你娘!”
马龙愣了一下:“啊?”
“你啊个屁?分局那边也打不通,这摆明是出大事了,十有八九出了人命……”
话筒里响起颤音,“老子怎么给你交待的:可以伤,也可以残,但别死人,你他妈是怎么干的?”
马龙愣了一下:“死了?不可能……叔,逃回来那几个都说,那小子像战神附体,不是一般的能打……他们跑的时候,那小子都还站的好好的……”
电话里顿了一下:“那两个女警察呢?”
马龙心里“咯噔”的一下。
山叔确实交待过,别动那两个女警察,但你不动她,她却要动你?
总不能站着让人打?
但好像没伤着,只是差一点儿……
“放屁,街头上混的,哪个嘴里有实话?搞不好因为打不过那小子,然后一激恼,把哪个女警给了一下……”
还真说不定?
马龙心里一跳:“叔,我现在就问……”
“你问个屁,现在问了还有个屁用?”对面气急败坏,“跑,现在就跑,先出了京城再说……”
马龙用力点头:“好的叔,我现在就动身……”
“换号码,别用这个手机,也别打我这个号,打小灵通……”
“叔,我知道……”
三两句挂了电话,马龙的脸色阴晴不定。
和警察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他也算是有了经验:要么出了人命,要么就是哪个女警察出了意外,也有可能,是因为酒鬼的那把枪。
问题是,哪是把假枪啊?
但肯定出了大事,不然不会连上面都不接电话……
胡乱猜着,他飞快的抠出电话卡,又翻出一部新手机和新号码。
然后踢开床边的柜子,提出一只双肩包。
现金,银行卡,身份证。
不管是卡还是证,都是真的,不过都是新名字。
还有一把枪,但马龙没敢拿……
准备好后,他又抓起车钥匙。将将走到门口,脸色突地一变。
“噔噔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
无数的脚步声从头顶传来,连脚下的地板都在震。
警察?
这是来了多少人?
又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脸“唰”的一白,马龙猛的转过身,刚扑到柜子边,“咚”的一声,铁皮门被撞开。
如狼似虎,眨间冲进来七八个特警,马龙的手才将将够到放枪的柜子门,一只大脚狠狠的跺了下来。
马龙发出一声惨嚎。随即,一只手钳子似的揪着他的头发,猛的往上一提。
四五只强光手电照了过来。
“马龙,外号麻杆?”
马龙又疼又怕:“你们认错人了!”
“认错?”
“哗”,背包里的东西全被倒了出来,又“咣”一声,柜子被踢开。
一群警察齐齐的一震,脸色突变。
下午在现场那把是假枪,这把却是真枪……
“快,给邢队长汇报……”
……
城南,旧宫。
这儿属于南四环,正儿八经的城中村。窄小的巷子密密麻麻,形同蛛网,村民自建的楼房高低错节,乱如迷宫。
村子里有服装厂,有建材厂,稍远的边角还有养猪场。来京务工的人员五湖四海,三教九流,哪儿的都有,干什么的都有。
但马山依旧觉得不安全。
安稳了好多年,也顺风顺水了好多年,但马山永远忘不掉,头些年东躲西藏,提心吊胆,活的连老鼠都不如的那段日子。
既然是当贼的,那就千万别小看警察。马虎大意的,要么吃了枪子,要么早进去了……
越想越是不安,他摸出手机,拔出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六七声才被接通,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老马,我不是说过,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要打电话吗?”
“我知道的老板,但是,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平常联络的那两位,都不接电话?”
“老马,你早干什么了?”
对面的人更加不耐烦,“说了八百遍,让你们平时低调点,不要太张狂,你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那是什么地方?京城,光天化日提刀弄棒,甚至还弄出了枪?在京城玩枪,那是什么概念?换我是警察,也非把你们查个底儿掉……”
“别说分局,这次连市局都被惊动了。如果换成是你,你敢不敢接电话?”
马山的心直往下沉:“他们就不怕我被抓了,把他们捅出来?”
“呵呵,捅什么?捅你请了几次客,安排了几次会所,送了多少钱的礼,请了几次小姐,又录了多少像?
老马,别天真了,这些问题,捅不死谁。领导没让你当街砍人,也没让你在京城亮枪……”
“老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想告诉我:如果你进去了,第一个捅我,对吧?行,你尽管捅……顶多,也就是京城的生意我不做了!”
马山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他敢捅个屁。
不捅,大不了蹲几年,捅了,他活不了,家里人也活不了。
电话里又传来叹气声:“老马,不用威胁我,合作这么多年,你应该很清楚,我能把你扶起来,就能把你摁下去。你也知道,我一向赏罚分明……”
马山心里一慌,突地打了个冷战:“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只是给你提个醒:事情不大,远不到你丢盔弃甲,破釜沉舟的时候……而且,也没有到你所想像的那么严重的程度。
只是这次伤的人太多,动静又太大,性质过于恶劣,市局召集各部门负责人连夜开会。辖区发生了这么大的案情,又明知和你有关,哪个敢在会议室接你电话?更说不定,连手机都没带……”
电话里稍一顿:“等着吧,最迟十二点,他们就会给你打过来……”
“老板,我知道了!”
“嗯,挂了!”
电话将一挂断,马山的脸往下一垮:“操你妈!”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唱聊斋?
把我稳到这儿,是想给你当试警石吧?
我没事,那当然万事大吉。我要被抓了,你再看要不要跑路?
不行,京城不能待了……
马山猛的站起身,扯着嗓子喊:“二条,刚子……”
“山叔!”齐齐的一声回应,四五个汉子站了起来。
“备车……出京!”
几个汉子又齐齐的应了一声。
装衣服的装衣服,拿行李的拿行李,马山站在屋子中间,眼神忽明忽暗。
肯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但他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
就像老板说的,因为动了枪,性质太恶劣?
但那是把假枪,除了枪托是从旧枪上拆下来的,就配了两根钢管。就只能吓唬吓唬人,拿根棍子都比那个好使。
不至于因为这个惊动市一级,甚至连夜开会的程度?
死了人,更或是伤了警察?
好像也不至于。
除非,死了警察……
马山心里一跳,骂了一句操他妈。
“动作都他妈快点……”
“山叔,好了!”
“走!”
话音刚落,站在身边的手下愣了一下,眼眶突的一睁,瞳孔却在使劲的缩。
就好像,白里见了鬼一样?
不对,刚子的脑门上,怎么有个红点?
马山脸色煞白,猛的回过身。
两座窗户,每一座的窗台上,都站着两个人。
戴着钢盔,端着长枪……
“咣~”的一声暴响,门被人撞开,又涌进来了一队。
依旧是钢盔,长枪。
言文镜握着手枪,看着马山一声冷笑:“出京,你从哪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