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定平想了想:“好像有些耳熟?”
之前紧张女儿,所以没时间细想。但大哥一提,確实感觉很熟悉。
“耳熟就对了。”唐定安笑了笑:“来,看看!”
唐定平把资料接到手里,只是一眼,他猛的愣住。
铀瓷诈骗案,张安世盗墓案?
就说怎么这么耳熟?
他在部里,虽然负责的不是地方这一块,但跟著开过几次会。这么典型,这么独特的案子,当然有印象。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就能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只是打了个照面,林思成就能把那个女人、堵他们的那伙人的身份猜个八九不离十?
而且跟未卜先知似的,將这伙人接下来的计划、动作预测的准之又准。甚至於,將这些人的组织架构、运营模式,都猜的七七八八?
因为,他不是第一次和这些人打交道:杭州的《徐谓礼文书》是第一次,张案世盗墓案是第二次,买嘉庆制瓷瓶、象牙是第三次(苗太岳,见188章)。
更和这些人斗过智,斗过勇。
特別是张安世盗墓案,早就进了內部培训教材:专业技术人才在特殊案例中的协助与应用。
为什么,他会有非一般人的镇定,哪怕被人用枪指脑袋,依旧能处之泰然,冷静应对,更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与拿枪、拿炸药的悍匪相比,今天这些混混提鞋都不配。
最让唐定平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的那个研究中心。bta是什么他不懂,但他至少知道,文研院、国博、北大都是什么机构。
这些单位有国家做后盾,有国內最顶尖的研究团队,最先进的设备仪器,钻研了那么多年,竟然搞不过他临时拉起来,將將一年的草台班子?
还有山西的那些窑址,当地找了十年,他用了半年。以及那些名瓷,其它单位研究起来跟要老命似的,给他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越看越是惊奇,唐定平喃喃自语:“大哥,这……这小孩是个什么路数?”
唐定安想了想,没有说话。
確实挺有才,关键的是:性格,人品都拔尖。
计韵也在看,看到最后,她一脸讶然:“捐了七百多万……这小孩怎么这么有钱?”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
时间仓促,一些细枝末节资料里都没写,所以计韵才奇怪。但兄弟俩很清楚:以林思成的能力,赚钱,只是他最不起眼的优点之一。
但能毫不犹豫的捐出这么多,气度、胸襟可见一斑。
正暗暗感慨,手机嗡嗡的一震,屏幕上显示著一行信息:大伯,人快出来了。
唐定安收起手机:“走吧,上去见见!”
夫妻俩紧隨其后。
进了电梯间,计韵一脸狐疑:“大哥,怎么去的是十楼?”
“急症都是杂科大夫,我让南瑾安排到了外科,再者下面的熟人也太多!”
夫妻俩恍然大悟。
案子不小,大哥又亲自到过现场,市局、总队肯定会有负责人过来。大哥不好说,但这些人基本都认识唐定平,客套起来也麻烦。
不过也肯定有,但相对要少一些。
暗暗转念,几人到了外科,刚到门口,几位穿警服的迎了过来。
先敬礼,后伸手:“唐主任,唐司,是我们工作没做好!”
唐定安面无表情,唐定平淡淡的点了一下头:“我先看看小林!”
“对对……先看林老师!”
几个警察让开,三人进了治疗室。
隔著一道玻璃,林思成已经缝好了伤口,在里面包纱布,唐南瑾和景泽阳站在外间,紧紧的盯著里面。
不知道看到了啥,两人一脸痛苦,一副牙疼似的表情。
唐南雁也在,一动不动,泪在眼眶里转圈。看到母亲,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跳。
计韵嚇了一跳:不是伤的不重吗,哭什么?
再往里看,確实不重:林思成坐在床上,和大夫有说有笑。
但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很热,他满头的汗,脸色也有些白。
唐定平瞅了一眼:“怎么回事?”
景泽阳如梦初醒,一个激灵。
唐南瑾呲了呲牙:“缝了八十多针……”
话还没说完,计韵一声惊呼:“怎么缝这么多?”
“四处伤口,最长的一处在背上,十八公分。最短的一处在左臂,六公分……关键的是,没打麻药!”
“为什么?”
唐南瑾往里指了指:“大夫说,伤口太分散,至少要半麻。然后林思成告诉大夫,他要做研究,如果打了麻药,大脑可能好几年都缓不过来……”
唐定平愣了一下。
要清洗,要消毒,那个滋味,谁受谁知道。
而且要一针一针的扎,要一针一针的缝,承受的痛苦,压根就不是挨两刀能比得了的。
挨刀至多就那一下,最疼的时候就那么一小会儿。但碘酒渗进伤口,针刺破皮,线穿过肉,疼痛是不间断且持续性的。
谁敢说自己是硬汉,来试一试就知道。
不怪林思成满头的汗,不怪唐南瑾和景泽阳一脸痛苦,却又佩服至极的模样。更不怪生性要强,头打烂都不吭一声的唐南雁哭的梨带雨?
演义中的刮骨疗毒也就这个程度了,但这小孩,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正暗暗惊诧,门外传来说话声,隨后,秦若之和景素心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气喘嘘嘘,神情慌张,脸色潮红。
一看就知道,因为著急没坐电梯,一路从楼梯上小跑上来的。
进来后先往里一瞅,看到身上绷满了绷带,但精神头还算好的林思成,两人猛鬆一口气。
仿佛劫后余生,心有余悸,两人不停的用手捋胸口。
缓了缓,两人又四处乱瞅。
景泽阳一看不妙,下意识的就往后缩,但地方就这么大,他能往哪里躲?
秦若之和景素心压根就没管旁边站的都是谁,三两步奔过去,一个揪著景泽阳的衣领,一个抡著巴掌就往脑袋上招呼。
“景泽阳,你让护著林思成,你怎么护的?你当初又是怎么保证的?”
“又是刀,又是枪,为什么林思成一身伤,你连头髮都没掉一根?你肯定躲他后边了……”
“景老三,你良心被狗吃了?”
景泽阳一脸委屈,还不敢狡辩,只能不停的使眼色。
“你挤眼睛做什么?有警察是吧,警察还能管得了姐姐打弟弟?”
“他们那么厉害,当街行凶他们怎么不管,当街持枪他们怎么不管?”
“而且林思成提前报过警,更提前提醒过言文镜,他们竟然都不当回事?亏林思成那么忙,还帮他们做赔训?良心全被狗吃了……”
两人的嘴像机关枪,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连打带骂。
几个警察站在门外,脸一阵青,一阵红。
不过还好,两人不带歇的爬了九层楼,没多少力气,打了一会儿就打不动了。
鬆开景泽阳,两人叉著腰喘气,还没喘匀乎,两人齐齐的一怔愣。
满屋子的人。
关键的是,好多都认识?
唐家大伯,唐家三叔,唐家三婶,唐南瑾,唐南雁……不是,唐家怎么来这么多人?
再往里看,没错啊:里面除了大夫,就只有林思成?
但受伤的是林思成,他们来干什么……咦,不对……唐南雁你哭什么哭?
脑子里绕了一团浆糊,两人忙不迭的问好。
计韵笑的很温和,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暗暗猜忖:这么著急,这么关心,搞不好,里面那小孩就是哪个丫头的对象。
但南雁的目光怎么这么怪,看这俩丫头,怎么跟见了贼似的?
她们以前挺要好啊,今天见了面,竟然连声招呼都没打?
唏,不好……
乍然,脸上的笑像是冻住了一样。计韵直勾勾的盯著唐南雁,好久,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里面的林思成。
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刚才就该想到的:从小到大,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哭过?
正惊疑不定,门外又传来说话声:“怎么这么多警察?”
不知说了几句什么,隨后,吴暉、吕呈龙、单国强走了进来。
三人愣了一下,好像在奇怪怎么这么多人。
但只是扫了一眼,三人又往里瞅。看到林思成,三人齐齐的鬆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至少没残没废……
紧接著,又是一老一中。
老人进了门,瞪著眼睛往里瞅,看到里面的林思成,他才猛鬆一口气,扶著门框喘气。
马青林扶著他,也往里瞅,看林思成没什么大问题,他心里一松,眼中冒起了金。
隨即眼前一黑,像根麵条似的往下溜。
吕呈龙手疾眼快,扶了他一把。吴暉和单国强忙奔过来,掐虎口的掐虎口,掐人中的掐人中。
马副院长打了个冷战,睁开了眼睛。
“让你別熬,你嘴上答应的好,转过头就忘?別他娘的项目没搞完,你先熬没了半条命?”
老院长恨铁不成钢,“给老子起来……人是你请来的,先跟老子算帐,算清楚了你再晕……”
说著,他瞅了一圈,目光落在最像领导的唐定安和唐定平的脸上。
“公安局的领导?”
唐定安没说话,唐定平犹豫了一下,点了一下头。
“是领导就好!”
老院长盯著唐定平,冷笑了一下,“额们好好的娃借给你,就是让他帮你们扛刀扛枪的?木逼本事,就別他娘的大喘气…”
污言秽语夹著方言,一屋子的人全惊呆了。
不是……这老头谁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