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天意自古高难问,若能易鼎登大宝,当与王权同富贵!
刀道祖庭,刀庭大殿。
季修口中吐露的言语,缓缓回荡回响,穿行于每一道梁柱之间,堪称清晰明了。
叫他作为王权无暮时的父亲‘王权景’见了,喉咙滚动,在惊怒之后,顿作出声:
“你这逆子,王权一家好歹乃是‘西岐’望族,累世大家,虽不如刀道祖庭、岐山姜氏,但也是威压数府,一州名流!”
“你自诞生之后,体质特殊,为了叫你激活宝身,培养起来,王权一脉倾尽家财,老祖宗甚至不惜亲自灌顶,就是要将你留下,作为族中重器!”
“按照这种进展,不需数十年,整个王权一脉你称宗作祖,可谓板上钉钉!”
“结果.”
“你竟要离经叛道,改名退亲!?”
同为上三境。
但封号武道与跻身天门的人间绝巅,之间的差距可谓‘天堑’,故此王权景压根不敢对周重阳有分毫指摘。
可西岐诸侯府与王权一脉世代联谊,作为一州门阀,王权一脉也不是真正的软柿子。
他家老祖‘王权镇岳’,可是迈过了四步的巨擘巨头,虽然冲击‘天门’失败,但纵横二百年,也是不世出的盖世雄才。
要是就这么走了.
那面子才是丢尽了。
然而————
随着王权景改变念头,想要对着季修以‘亲族大义’施压.
大殿门槛外,忽有须发怒张,浸染风雪的持刀老武夫,踏破门槛,呼啸而来!
嗤嗤嗤!!
随着脊柱大龙挺起,气浪贯穿筋骨,一经浮现,甚至带起了微微法象虚影,险些捅穿了这座‘巍峨刀殿’。
就在王权景心脏微微一滞时。
一声冷笑传来:
“离经叛道?”
“后生,那你是没见过什么叫真正的‘离经叛道’!”
“回去问问你家老祖,问问‘王权镇岳’那个老东西.”
“就问他二百年前,如今镇守刀道祖庭‘封号刀壁’的守刀人,当年是怎么‘弑父杀兄’的!”
“父不慈,族不善,杀之屠之,又有何妨?”
呼呼!!
外界风雪急啸,那滚滚沸腾的浓浓杀气,叫王权景色变,甚至不由激发起了武道念头,退后数步。
下一刻。
才听到周重阳的温和言语传来:
“老刀前辈,你镇守半甲子刀壁,沐浴风雪,杀性争性,还是太重了。”
“如此极端偏置的念头意志,终归难登苦海彼岸。”
之前在封号刀壁前对着季修敦敦教诲的老刀把子,闻言嗤了一声:
“老头子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早就不抱这念想了,武道攀登,自‘筋’关开始,整整走了八关,何时是个头?”
“况且再者来讲.”
他那张沟壑纵横的面容上,一对鹰眸就这么盯着王权景,食拇二指磋了磋刀柄:
“你王权家不识‘先天道体’,盲目灌输大药,险些将‘道体天生’的人仙道骨,给生生培养的将要陨落,还尚不自知,沾沾自喜!”
“王权镇岳.呵。”
“老夫和他一辈的人,又都在这‘西岐藩镇’的一亩三分地上,你当老夫不知他什么成分?”
“如今算算,他那老东西也该和我一样,大限将至。”
“只是那老东西早年道武双修,如今算算,神通真人的业位,估计是没成,但就算这样,神魄也该凝了‘法力大丹’,有了夺舍之能,怕是没活太够吧.”
老刀把子冷笑着,语气之中不加掩饰的揣测人心险恶。
叫王权景心中‘咯噔’一声,原本的质问也梗在了喉咙里。
关于这些
他其实有些猜测。
毕竟以老祖‘王权镇岳’淡漠的性子,从来都是将王权门阀当作‘私有物’,何曾这么关心后辈过,甚至亲自为其谋取与‘岐山姜氏’嫡女的联谊!
而岐山姜氏的家主老祖,竟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虽然此事是他亲自前去谈妥的,但关于此事的内情,还有个中猫腻
王权景知之甚少,因此面对咄咄逼人的老刀把子,心中一虚,便不由气衰起来。
毕竟。
就算儿子的天资再高,与这一张‘王权阀主’的位子相比
便没那么重要了。
而只有拥有老祖‘王权镇岳’的支持,他才能稳如泰山,所以孰轻孰重,王权景心中自有一杆秤。
“当然,这些都只是老夫的猜想,毕竟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先以恶意揣测他人,这样长刀所向,斩其头颅,便会问心无愧。”
老刀把子擎着刀,一身浑厚刀气仿若山峦盖压群岭,叫这座刀庭正殿,都隐隐不堪重负。
他看着王权景,道:
“但你回去,告诉王权镇岳那个老东西,王权无暮,从此之后便是我‘刀庭正朔’,虽尚未录名册,入真传,但辈分在这摆着。”
“他若不服.”
“就说我这一柄刀,就在这千仞绝巅等着,看他敢不敢来,敢不敢像是他起的那名字一样,镇了我这座‘刀山’!”
砰!
一刹那,一座密密麻麻,仿佛插满了各式各样刀兵剑戟的‘兵器山’,就这么浮现在了老刀把子的背后!
叫季修看了,顿时双眸一缩,窥视出了其中‘真谛’,这是‘巨擘法象’!
是封号念头之上,更上一层楼的‘武象’,唯有巨擘,才能参悟!
而看着老刀把子这浮现的武象,早已成熟无比,远非雏形,比之当时座师徐龙象成的那座‘龙象大磐’比起来
要远胜数倍!
果然。
王权景见了,面色阴晴变幻,果真不敢再言,只是盯了自己一眼,又忌惮无比的看着依旧背手,云淡风轻仿若凡人一样的儒雅中年‘周重阳’.
顶着偌大的压力,便欲匆匆离去。
然而。
来自岐山姜氏的那个名叫姜殊,说是与自己有着婚约的姑娘.却巍然不动。
任凭眼前站着的是一尊巨擘巅峰,武象镇狱的老刀魁,再加上号称‘天下第一’的武夫尽头。
她只唇角轻动,轻蹙眉梢,被老刀把子与王权景的对话惊动。
随即凤眸隐隐含煞,似乎顺着这位刀庭前辈的猜想,想到了几分家中谋划,紫衣袖里,五指不由捏紧,发出‘嘎嘣’的响。
出身衣冠高门,光鲜亮丽,有着无数倍之于外界可谓‘优渥’的资粮。
但有些时候,作为棋子而不自知,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而若是想要挣脱这种枷锁.
便唯有成为‘棋手’。
姜殊即使年少,但出身巨室,亦是看的通透,哪怕只是万分之一,捕风捉影的猜测
她的心中亦是浮想联翩:
“莫非.”
“家中欲要我联谊的,不是王权无暮,而是”
“夺舍之后的‘王权老祖’?”
想起那等活了两三百年的老古董,她便不由一阵恶寒,随即投向神情自若,听到这等消息,也未曾流露情绪的季修,不由心中复杂。
仙姿道骨,托生下来却是被当作给家中老祖培养的‘容器’.
这样的命数,若不是拜入了刀道祖庭,恐怕没有任何破局之法。
这是先天的运道使然。
但得知其中一二分真相,还能保持从容.却代表此人心性果决,绝非一般。
而若是这一桩婚事不成,她也能避免做了棋子。
这样想着,姜殊心中不免浮现几分感激。
难道他就是因为知晓这点,才故意要否去这一桩婚约?
“若是这样.倒真能算是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