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遭遇战(一)
五百道身影在峭壁间蜿蜒的盘山道上拧成一条铁灰色的毒蛇,燧发枪管与刺刀鞘的碰撞声在山谷间炸响,脚步声轰鸣如雷,在宽度不足三米的险道上,玩家们硬是跑出了骑兵行军才有的气势和动静。
小刀扎屁股跑在最前面,他呼吸沉重,现在是群山初冬集结,在这山道上都结霜的严寒中,他却感觉不到一点寒冷,他的每一次呼气都会在面前喷出一团白色的雾气,然后小刀一头撞在这雾气中。
这导致了小刀的眉毛、鼻尖,还有衣领都沾上了一层薄薄的霜,像是戴上了白色的面具和护颈。
“嘿,老大,老大……”
一名玩家赶紧赶慢的追了上来,他气喘吁吁扯着嘶哑的嗓子,甲后背全被冷汗浸透。
“再这么跑下去,没等见着敌人,咱们先累死……“
小刀放缓脚步,他转身扫视队伍,然后在观察中发现其他玩家的情况确实并不很好,所有人都还在小步快跑着。
但是从他们喘出来的白雾和急促的呼吸频率中,可以知道,他们的体能条已经越过了中间线。
可以继续强行军下去,然而这么冷的天气,透支玩家体能的话,很容易出现非战斗减员。
恰好前面就是险峻山路的出口,小刀快走几十步,来到一片山林边上后,他方才停下来。
“原地休整十分钟。“
小刀咬着牙挤出这句话,他停了下来,因为他的带头作用,后面的玩家也陆陆续续停下来,聚集在路边,往边上的林子走去。
他们顾不上缠绕在山林内的阴冷,纷纷寻找还算是干净、没有霜雪的地方坐下,狂饮着水壶内的蜜水。
小刀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巴格尼亚的古代通道绕着山往上走,然后翻过山,山道是用石头、砖石,还有木板与泥土拼接、夯实而成的,并不是很平坦,却能够让双轮马车通行。
小刀让队伍停下来后,他自己站在路边观察着前后的情况,后方五十米是不足三米宽的险峻山道,前方一百米外是山道拐角。
哎呀,卧槽,这样的地形,有点危险啊!
“斥候,斥候队,前出五百米进行预警……”
话音未落,小刀就听到了前方山道拐角突然传来微弱的金属碰撞导致的脆响,他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右手闪电般将背后的燧发枪甩到手上。
然后小刀就这样保持着站立不动的姿势,左手五指张开向后猛挥……这是过山虎战团特有的“噤声备战“手势。
山林内的五百玩家当中便立刻有人注意到了战团长的动作,他们也连忙对着身边的其他人挥手、低声示警。
很快,在十秒钟过后,整片山林就再也没有人声,所有的玩家都变成了雕像,手持燧发枪指向前方的拐角,动作凝固。
山道拐角的岩壁上,先是一截三米长矛的寒光刺破晨雾,紧接着是波米尼亚火绳枪手镶铜的护肩,在正午的阳光中泛着危险的金红。
小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眼神很好,可以清晰的看到最前排的剑盾兵正在整理锁子甲,有个年轻士兵甚至把头盔夹在腋下,一边走,一边扭头和同伴说笑。
“尼玛的,还真是敌人啊!”
小刀惊喜的叫喊起来,他原本还担忧前面来的队伍,是一支胆大包天,在战争中行商的商队,或者是某些难民队伍,现在看他们的旗帜。
嗨呀,居然是波西米亚人,真他么的惊喜啊!
“第一连和第二连三段击准备,其他人山林侧面跃进!!!”
小刀咆哮着,大喊着,在他的背后,两百余名玩家犹如快步奔走出来,他们在小刀的身后快速列阵。
第一排玩家单膝跪地,稳如磐石,燧发枪枪口微抬,对准前方敌人的方向,第二排躬身架枪,身体微微前倾,形成第二道火力网,第三排则抬起枪口,等待开火命令。
燧发枪机括扳动的“咔嗒”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像是死神在清点筹码,又似是命运的齿轮在转动。
而其他玩家,他们则继续留在山林,所有人上刺刀,大步流星的踩着灌木林、干枯的杂草,还有些许的积雪往前走。
这一系列的动作,全都在一分钟内完成。
而在此时,当波米尼亚的先头部队,大概百余人也已经同时转过拐角,可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住。
最前面的长矛手保持着抬手喝水的动作,水囊从指间滑落,在岩壁上弹起的水珠清晰可见,那个没戴头盔和同伴聊天的年轻士兵也回过头,嘴巴张成o型,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龈,哈出的白雾在晨光中凝成冰晶。
他们都惊呆了,完全不能理解和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
“敌袭!!!”
直到一名波西米亚低级军官尖叫出声,才让波西米亚人醒悟过来,连忙手忙脚乱的将武器放下,做着迎敌准备。
这实在是太突然了,按照标准的行军条例,前面应该有斥候在探路才对,这样的遭遇,完全不对劲,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在波西米亚人慌慌张张的展开阵型的时候,小刀也在同一时间呐喊着。
“开火!!!”
第一排齐射的铅弹撕裂晨雾,百米开外,波西米亚先锋部队的前排长矛手的镶铜胸甲像纸糊般绽开。
某个蓄着络腮胡的老兵被三发子弹同时命中,爆裂的肺叶碎渣混着血雾喷在身后新兵脸上。
这个刚入伍三天的年轻人呆立当场,直到被倒下的尸体撞落悬崖时才发出半声惨叫,这凄厉的惨叫声,吓得长矛兵后面的火绳枪队中某个家伙在手忙脚乱中,都把火药罐给打翻了。
剑盾手们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就下意识的往前冲,这些在波西米亚军队中拿双份军饷的猛士,有着最精良的装备,以及最坚韧的意志,也理所当然的,他们也要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
亦如现在,当先头部队遭到袭击的时候,二十余名剑盾手就奋不顾身的往前冲,为后面的长矛兵和火枪手争取时间。
于是,第二排的铅弹风暴席卷剑盾兵阵列。
一名举盾冲锋的壮汉被五颗子弹同时击中,锁子甲环扣崩裂的脆响甚至压过了枪声。
他踉跄着撞向岩壁,镶铁皮盾在石面上擦出火星,血手印随着下滑的身体拉出五米长的猩红拖痕。
后排的弩手刚抬起重弩,就被穿过盾牌缝隙的流弹掀飞天灵盖,脑浆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落进某个长矛手的张大的嘴里。
到了第三排的玩家们开火时,百余名波西米亚人的阵型已经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中松散而混乱。
先锋官因为自己身上那鎏金的蓝色胸甲和头盔过于显眼,被好几名玩家集火,蓝色的头盔飞起,在飞溅的颅骨碎片中,镶嵌着家族徽记的金质肩章也被子弹击中,腾空而起。
后方掌旗官被红白浆液糊了满脸,下意识挥舞巨龙军旗想要发令时,却把沾满脑浆的旗帜卷到了自己脖子上。
整支波西米亚先头部队都被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