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骤然一静,三人目光交汇,电光石火间已心下了然。
姜忠面色铁青,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猛地一掌拍在案上,厉声喝道:“胡闹!”
他倏然抬头,冷声道:“煜儿,你亲自带人,即刻将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押进府来!”
不多时,姜凌锋和姜凌戟垂头丧气跪在书房外的青石板上,身旁横卧着一头吊睛白额猛虎。那虎虽已气绝,却仍张着血盆大口,利爪如钩,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凶煞之气。
姜忠负手立于廊下,听闻二人竟抬着这畜生招摇过市,整整绕了三条街,顿时怒不可遏,指节发白:“孽障!还不从实招来!”
姜凌锋脑袋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那日.那日孙儿偷听到祖父吩咐程叔,派人去李家村查探猛虎踪迹。我们觉得新奇,就偷偷跟着去了”
姜凌戟喉头滚动,接话道:“在村外林子里埋伏了一天一夜,直到半夜,听见一户人家传出惨叫声,我们就提枪冲了过去,果然看到一头猛虎。”
他越说越激动,不自觉地比划起来:“那畜生足有丈余长,獠牙森森,一爪就拍断了碗口粗的树!我和二哥与它大战上百回合,它渐渐力竭,最后孙儿一枪刺穿了它的咽喉!”
见祖父脸色愈发阴沉,姜凌戟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却仍梗着脖子道:“那户村民只是受了惊吓,连皮都没破一块。现在全村人都把我们当成英雄,还还说要给我们立长生牌位呢”
姜忠见姜凌戟仍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眼中寒光更甚,沉声道:“锋儿,你来说说,你们究竟错在何处?”
姜凌锋浑身一颤,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回祖父,孙儿们不该私自出府。更不该抬着猛虎尸首招摇过市,引得满城骚动.”
姜忠冷哼一声,追问道:“还有呢?”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
姜忠目光转向一旁娴静侍立的谢清漓,眉宇间的厉色稍霁:“漓儿,你来说。”
谢清漓唇角噙着一抹浅笑,柔声道:“两位表哥,外祖父最气的是你们不顾自身安危。虽说二位身手了得,但下次若再遇这等险事至少也该带些得力的护卫,省得家中长辈日夜悬心。”
姜忠微微颔首,沉声道:“既然你们这般不知轻重,就罚抄录《九渊兵略》百遍,三日后交来验看。”
兄弟二人闻言面色惨白,这般文墨之罚,当真比在练武场上扎三天马步还要难熬百倍。
姜忠凝视着院中那头已然气绝的吊睛白额猛虎,眼中精光闪烁。他早已对谢清漓的梦境预言信了八分,如今亲眼所见,更是确信无疑。
他忽而转身,从书架上取出几本泛黄的兵书,郑重地递到谢清漓面前:“漓儿,上元节前将这几本兵书熟读。若有不解之处.尽管去寻你大哥讨教。”
谢清漓接过沉甸甸的兵书,眸中满是困惑:“外祖父,漓儿不过是个闺阁女子,为何要研习这些行军布阵之道?”
姜忠苍劲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发顶,温声道:“漓儿天资卓绝,武艺超群。虽为女儿身,但我姜家的女儿不应是只困守后宅的笼中雀。外祖父不求你领兵征战,但求你能在这乱世将临之际,多一分自保的本事。”
谢清漓闻言,当即在案前正襟危坐,素手翻开一本兵书,神情专注地研读起来。
与此同时,姜忠不再迟疑,而是以雷霆手段整顿姜府,不出一日,便已揪出各方安插的暗桩十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