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论我们今天中午要吃什么吗？我看厨房好像还有点麵粉，也许我们可以自己烤点曲奇饼乾？毕竟『躲藏』的日子总得给大家找点什么事儿干，不是吗？”

他的玩笑並没有带来笑声，反而让气氛变得更加凝滯了几分。

“队长说的没错，是该好好谈谈了……”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托尼·史塔克的调侃。

眾人转头看去，只见身上依旧裹著一条毯子的布鲁斯·班纳，坐在离壁炉最近的单人沙发上，身体上的抖动非但没有好转，反而似乎比刚才更加厉害了一些。

他缓缓抬起了头，脸色苍白，眼镜片后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常人难以估量的痛苦、自责、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

他的声音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般艰难：

“这一次，全世界都看到了【浩克】……我指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浩克】所带来的破坏力和无法控制的威胁。”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仿佛喉咙里堵著什么东西。

接著目光快速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了一直守在他身旁的，眼神里写满了担忧的【黑寡妇】的脸上。

他的脸上难以抑制的流露出一丝深深的留恋和不舍，但很快便被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所取代，声音也逐渐变得异常坚定起来：

“所以……我想我必须要离开了。”

“必须赶在弗瑞局长或者任何其他什么人，决定派人將我重新抓回【神盾局】那间特製的『笼子』里监禁起来之前，主动离开这里，离开【美国】，离开所有人群……”

他避开【黑寡妇】瞬间变得哀伤的目光，低著头，看著自己颤抖的双手，仿佛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布鲁斯·班纳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再度抬头看向美队，眼神里带著恳求，也带著告解，用尽全部力气说道：

“我要去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落脚……沙漠、南极、或者太平洋上某个连地图都没有標註的无人小岛？然后，再也不出来……”

“只有这样，对【復仇者联盟】，对所有无辜的平民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我才不会再是一个隨时都可能被引爆的定时炸弹。”

“我真的不能再……不能再让发生在【图森市】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了。”

他的脑海中又想起了街道上人们惊恐的眼神，想起了被【浩克】隨手砸碎的汽车和大楼。

那种毁灭带来的快感和事后无尽悔恨交织在一起的感觉，几乎要將他整个人撕裂成截然不同的两半。

“不，布鲁斯！！”

【黑寡妇】闻言立刻蹲下身，用自己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布鲁斯·班纳那双通体冰冷，且在不停颤抖之中的手背上。

那双惯於隱藏情绪的碧绿色眼眸中，此刻充满了心疼和恳求，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道：

“別这样，没有人会责怪你的，【图森市】的灾难並不是你造成的……是【浩克】……啊不，应该说是【奥创】才对！那个该死的机器人才是策划了那一切的幕后黑手！”

“所以，请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曾经一起面对过那么多……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解决掉来自【奥创】的威胁的。”

“也一定能够找到，让你和【浩克】和平共存的办法，相信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哽咽，並用几近恳求的语气补上了最后一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决定要离开这里的话，那就带上我一起走吧。”

这句话如同最沉重的告白，狠狠地敲打在了布鲁斯·班纳的心上，只不过他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不，娜塔莎，你不明白，跟著我没有未来的……”

布鲁斯·班纳满脸痛苦的低下头，用双手死死揪住自己本就凌乱的头髮，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声哽咽：

“不论对谁来说，我都是个如同定时炸弹般，隨时会引爆的巨大威胁。”

他的肩膀剧烈地耸动著，巨大的痛苦几乎要將他整个人压垮。

这悲伤而充满无力感的一幕，顿时令整个客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的托尼·史塔克，也稍稍收敛了脸上的戏謔，眼神复杂地看著几乎崩溃的布鲁斯·班纳，和努力想要留住对方的【黑寡妇】。

然而，这沉重的静默仅仅只持续了几秒。

“哇哦，队长，看到了吗？”

最终，还是托尼·史塔克那极其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顿时打破了布鲁斯·班纳与【黑寡妇】在三言两语之间便营造出来的伤感氛围。

他夸张地摊开双手，翻了个白眼，目光在布鲁斯·班纳和【黑寡妇】之间来回移动，最后落在了美队的身上，语气玩味地说道：

“其实根本就不用【奥创】动手费劲儿分化我们……瞧，只要再来几波这样的『交心谈话』，我们自己就能从內部开始自行瓦解了，而且看上去效率高得惊人。”

顿了顿，他又將目光转向对面几乎快要將全身都蜷缩在毛毯之中的布鲁斯·班纳。

语气中虽然依旧带著他特有的轻佻调侃，但只需要仔细听一下，就能察觉到其背后隱藏著的，试图將布鲁斯·班纳从绝望的情绪之中拉出来的努力，以及某种同病相怜的自嘲：

“不过话说回来，班纳，你该不会真的觉得，咱们这支稀奇古怪的队伍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是『怪物』吧？！”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胸口那散发著幽蓝光芒的方舟反应堆，“这里还有一个靠一堆破铜烂铁才能活命的前军火贩子？”

又指了指身侧的美队，“还有一个来自上个世纪的，被基因改造过的老冰棍？”

最后又將目光扫过【黑寡妇】和【鹰眼】，“以及……一个前【s联】训练出来的顶级【红房子】女杀手，和一个喜欢玩弓箭的……嗯，农场主？！”

他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试图让客厅內的气氛轻鬆一点，儘管收效甚微。

“得了吧，班纳，在『不正常』这件事上，我们大家可以说是半斤八两，谁也別嫌弃谁。”

“至於说，【奥创】要是真想通过揭老底的方法来分裂我们，那它的资料库恐怕是得超负荷运行好一阵子才能做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