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中暮春的风裹着苦楝香,青梧跌跌撞撞冲进绣楼时,沐彤正对着菱镜簪玉兰。
檀木梳“当啷”坠地,她望着来人额角的血痕与手中浸透汗渍的密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鬓边珠翠——那是石飞扬三日前从苍山采来的野兰所制并派“飞鹰神探”谢文送来的。
“郡主!”青梧扶着雕门框剧烈喘息,“石总舵主在苍山顶峰,独战阴风寨、金刚坛还有幽冥教!那些人……那些人带着朝廷下发的霹雳雷火弹!”
密函上的墨迹被冷汗晕染,却仍能看清“围剿雄樱会余孽”的朱批。
竹扇“啪”地落在湘妃榻上,沐彤猛地起身,腰间龙纹玉佩撞出清越声响。
她夺过密函的指尖泛着青白,绢纸上的字迹如利箭穿心:“阴风寨的蚀骨断肠散,金刚坛的狼牙钉阵,幽冥教的摄魂魔音……”恍惚间,石飞扬琉璃般的眼眸在记忆中浮现,那夜他为她挡下刺客的剑锋,鲜血溅在她月白裙裾上,竟比这密函上的朱砂更刺目。
“这冤家……”她喃喃低语,素手抚过窗棂上的冰裂纹,想起三日前石飞扬倚着雕栏杆轻笑:“阿彤,等滇中事了,我带你去江南看真正的玉兰。”
沐彤感觉心口被狠狠攥住,转身便要冲下楼,却在门前撞进一片玄色蟒纹中。
黔国公沐天波负手而立,蟒袍上的金线蟒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宛如蛰伏的猛兽。
他望着女儿凌乱的鬓发,白长须随着叹息微微颤动:“还在惦记那个江湖草莽?他纵有万夫不当之勇,终究也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密报说,若雄樱会与滇中帮会两败俱伤,朝廷便可坐收渔利……”
“父亲!”沐彤猛然抬头,眼中水雾朦胧却透着倔犟,“您可曾见过石飞扬在瘟疫时,背着老弱病残翻过三座山头求医?可曾见过他用雄樱会的积蓄修筑河坝,护住下游三个村庄?”她攥紧被冷汗浸湿的密函,“那些朝廷命官,哪一个比得上他半分?”
演武场方向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护院们操练的呼喝声惊破寂静。
沐天波望着女儿泛红的眼眶,想起二十年前妻子临终前的嘱托,心中泛起一丝不忍,却仍沉声道:“阿彤,你不仅仅是沐家的郡主,而且是陛下所卸封的镇国郡主!有些事有些路……”
“我不管什么郡主身份!”沐彤挣脱父亲的手,发间玉兰簌簌而落,“他为我得罪整个滇中武林,我岂能眼睁睁看他死在苍山!”她转身冲向马厩,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宛如一柄出鞘的剑。
沐天波伸手阻拦:“放肆!你身为郡主,怎能……”
“女儿甘愿受罚!”沐彤泪水夺眶而出,“但眼睁睁看着那无赖送死,女儿做不到!”说罢,转身冲入夜色,裙摆扫落案上青瓷瓶,摔得粉碎。
苍山脚下,暴雨倾盆而下。
沐彤策马狂奔,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腰间的龙纹玉佩硌得生疼,却比不上心口的灼痛。
远处传来幽冥教摄魂魔音的呜咽,她握紧马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石飞扬,你若敢死,我便踏平这江湖,为你陪葬!
苍山峰顶的罡风如刀,将云层撕成碎絮。石飞扬周身萦绕的冰蓝真气与漫天风雪共鸣,琉璃肌肤在暮色中流转着玉石般的光泽,宛如一座自远古走来的冰雕战神。
对面幽冥教教主“血手阎君”立在断岩之上,十根精钢指套泛着紫芒,黑袍猎猎作响,仿佛暗夜中张开的巨大蝠翼。
“石飞扬,雄樱会的藏宝图、徐福仙丹、圣心诀、昆仑问心诀,今日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血手阎君桀桀怪笑,指套上的倒刺渗出黑血,在雪地上腐蚀出青烟,“听说你身怀明玉功,倒要看看是你的冰寒厉害,还是我幽冥教的毒功霸道!”
话音未落,血手阎君双掌推出,十指如钩,十道黑芒裹挟着腥风破空而至。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腐肉气息,所过之处,积雪化作黑水。
石飞扬冷哼一声,明玉功运转至“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狱”,周身温度骤降,琉璃肌肤泛起一层霜,连呼出的气息都凝成冰雾。
石飞扬双掌如刀,一招“百胜刀法之断天涯”使出!九道裹挟冰寒之气的金色刀气呈扇形横扫而出。
刀气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爆鸣,竟在虚空中划出九道半透明的冰棱。黑芒与刀气相撞的刹那,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紫色毒雾与冰寒之气相互绞杀,形成巨大的蘑菇云。
碎石飞溅间,幽冥教数名教徒被余波震飞,惨叫着坠入万丈深渊,血雨在半空洒出妖异的弧线。
“好小子,果然有点门道!”血手阎君瞳孔骤缩,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前密密麻麻的蛊虫纹身。那些蛊虫在皮肉间蠕动,竟组成一张狰狞的鬼脸。
血手阎君又冷哼一声:“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尝尝我这‘万蛊噬心阵’!”
霎时间,无数蜈蚣、蜘蛛、蝎子从他身上爬出,如黑云般涌来。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蛊虫所过之处,岩石寸寸崩解。
石飞扬双掌连拍,金色刀气纵横交错,配合着明玉功形成的漩涡吸力,如同一座运转的绞肉机。
蛊虫纷纷被吸入掌心,在冰寒与刀气的绞杀下化作齑粉,绿色汁液溅在雪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然而,就在石飞扬全力应对蛊虫时,金刚坛的“不动明王”释无妄趁机杀出。
这位身材魁梧的武僧舞动降魔杵,“如来千重印”的气劲如泰山压顶般袭来,空气被压得嗡嗡作响,远处的树木竟被无形气劲拦腰截断。
“来得好!”石飞扬不退反进,明玉功运转至“无极修罗之人间炼狱”。他整个人宛如被寒雾笼罩的白冰,琉璃肌肤几乎透明,体内真气如澎湃江河。
他双掌推出“百胜刀法之破乾坤”,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刀芒轰然斩落,刀芒中隐约可见九条冰龙咆哮。降魔杵与刀芒相撞的瞬间,迸发出刺目的强光。
释无妄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虎口震裂,降魔杵在刀芒中寸寸崩裂。他胸前的袈裟被刀气撕裂,露出狰狞伤口,鲜血飞溅间踉跄着后退数步,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哼,金刚坛也不过如此!”石飞扬冷冷说道,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释无妄。
然而,他还未及喘息,幽冥教的“摄魂魔音”突然响起。数十名教徒吹奏起诡异的骨笛,声波化作实质,在空气中形成扭曲的波纹,所过之处,岩石崩解,积雪飞扬。
石飞扬只觉头痛欲裂,脑海中仿佛有无数钢针在搅动。他咬紧牙关,强行运转明玉功至“无极修罗之天堂快乐”,冰蓝真气在周身形成防护罩,将魔音隔绝在外。
“想靠旁门左道取胜?”他怒喝一声,身形如电,直扑血手阎君。
血手阎君见势不妙,双手结印,祭出幽冥教镇教之宝“幽冥血幡”。
血幡展开,腥风阵阵,无数冤魂厉鬼的虚影从中飘出,发出凄厉的惨叫。
石飞扬却丝毫不惧,明玉功运转至“无极修罗之十八层地狱”,琉璃肌肤几乎透明如水晶。
他双掌推出“百胜刀法之焚天地”,一道巨大的金色刀芒裹挟着冰寒之气,如同一轮冰日般直劈而下。
血幡在刀芒中发出刺耳的尖啸,最终化作飞灰。
血手阎君目眦欲裂,想要逃走,却被石飞扬的漩涡吸力牢牢锁住。
“你不是想要我的徐福仙丹吗?你不是想要圣心诀吗?哼!拿命来换!”石飞扬一声怒喝,一掌拍在血手阎君胸口上。冰寒之气瞬间冻结他的经脉,血手阎君的身体迅速被冰层覆盖,最终“砰”的一声,化作万千冰晶散落山间。解决了血手阎君,石飞扬转身面对释无妄。
此时的“不动明王”早已没了刚才的威风,浑身浴血,手持半截降魔杵,眼中满是恐惧。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释无妄颤抖着说道。
石飞扬缓步走来,琉璃眼眸中寒意凛然:“今日便让你们知道,雄樱会的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他双掌缓缓举起,金色刀气在掌心凝聚,劈出“百胜刀法之破乾坤”,随着一声巨响,金色刀芒划过天际,释无妄的身影在刀芒中渐渐消失。
苍山之巅,只剩下石飞扬屹立不倒,周身冰蓝真气缓缓消散。
远处,沐彤正策马赶来,望着山顶那道熟悉的身影,泪水模糊了双眼。
苍山的夜,月光如霜,将峰峦染成一片银白。
释无妄的残躯尚未倒地,破空声骤起!李万武手握那杆长一丈三尺七寸三分、重七十三斤七两三钱的霸王枪,枪尖寒光如电,自云层中急坠而下。
纯钢铸就的枪杆划破空气,竟发出龙吟般的锐响,枪未至,劲风已将地面犁出三尺深的沟壑。
石飞扬琉璃眼眸骤缩,明玉功冰蓝真气瞬间流转全身。
千钧一发之际,他施展“深藏身与名”轻功,如鬼魅般侧移丈许。
霸王枪“轰”地刺入岩石,火星四溅中,整座山峰都为之震颤。
李万武暴喝一声,手腕翻转,枪杆横扫而出,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爆鸣:“雄樱会余孽,不交出徐福仙丹和圣心诀,就纳命来!”
“来得好!”石飞扬不退反进,双掌如刀,“百胜刀法之断天涯”轰然出手。
九道裹挟冰寒之气的金色刀气呈扇形横扫,与霸王枪相撞的刹那,迸发出刺目强光。
冰蓝真气与霸道枪劲绞杀,方圆十丈内的积雪被震得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冰晶暴雨。
李万武狞笑,霸王枪舞出朵朵枪:“你那破掌法,能挡得住我这天下第一枪?”枪尖突然幻化成七道虚影,直取石飞扬咽喉、心口、丹田七处大穴。
石飞扬却不闪不避,明玉功运转至“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狱”,琉璃肌肤泛起霜,体内真气如澎湃江河。他掌心推出“冰魄漩涡”,一股无形吸力骤然生成,七道枪影竟被生生扯偏,扎入身旁巨石。
“哼!”李万武长枪一抖,枪杆上暗刻的龙纹突然泛出血光,“尝尝霸王枪的‘龙啸九天’!”枪身暴涨三丈,化作一条金色巨龙,张牙舞爪扑来。
石飞扬双掌翻飞,劈出“百胜刀法之荡魔云”,金色刀气纵横交错,与巨龙轰然相撞。
爆炸产生的气浪将周围树木拦腰截断,碎石如雨点般四下飞溅。
激战正酣时,一道红衣身影如惊鸿般掠至。沐彤泪痕未干的脸颊在月光下泛着柔光,绝美的容颜上满是担忧:“无赖,还不认输?莫要再逞强!”
她手中软剑轻颤,似要随时冲入战圈。
石飞扬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一暖,竟朗笑出声。
那笑声清朗,震落松枝上的夜露:“小夜子,有你在,我怎能输?”
他周身冰蓝真气暴涨,琉璃肌肤近乎透明,体内经脉流转的真气清晰可见。明玉功运转至“无极修罗之人间炼狱”,整个人宛如被寒雾笼罩的白冰。
李万武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却仍咬牙将霸王枪舞得密不透风:“石飞扬,你不过是垂死挣扎!”枪杆横扫,带起漫天罡风,所过之处地面寸寸龟裂。
石飞扬却突然闭上双眼,周身真气凝成实质,形成一道直径十丈的冰魄领域。
他双掌推出“百胜刀法之焚天地!”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刀芒裹挟着无尽寒意斩落。
霸王枪与刀芒相撞的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李万武只觉一股刺骨寒意顺着枪杆传来,双手瞬间被冻结。
他惊恐地看着冰蓝真气顺着枪身蔓延,自己的身体也开始被冰层覆盖。
“不——”他的惨叫戛然而止,整个人被冻结成一座晶莹的冰雕,手中霸王枪也在冰裂声中寸寸崩断。
石飞扬收掌而立,琉璃眼眸中的血色渐渐褪去。沐彤红裙猎猎,飞奔至他身前,指尖颤抖着抚过他染血的衣襟:“你这傻子,非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才罢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满是心疼。
石飞扬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冰层传来:“有你在,再深的伤也能痊愈。”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眼中流转。
苍山的风掠过两人相拥的身影,将冰雕李万武的残骸吹成齑粉,而那杆曾经威震江湖的霸王枪,也永远地留在了这片见证过生死之战的土地上。
那些恶徒见势不妙,纷纷如丧家之犬般逃窜。而此刻的苍山之巅,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
沐彤一双美目,紧紧盯着石飞扬,似藏着千般柔情,万种相思:“我就知道,你定会在这里耍无赖。”她的指尖轻颤,小心翼翼地抚过他肩头沾染的风尘,眼中满是心疼,“从钱塘到滇中,这一路可有受伤?”
石飞扬心头一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将其贴在自己胸口,声音低沉而温柔:“有你的银铃相伴,便是刀山火海也伤不得我分毫。”说着,他从腰间的鹿皮袋里取出个油纸包,轻轻绽开,露出半块桂糕,“上次打荷兰的战舰,路过杭州特意买的,想着你最爱这甜腻滋味。”
沐彤眼眶瞬间湿润,那晶莹的泪珠在眼中打转。
她轻咬下唇,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可那眼神里,全是藏不住的甜蜜:“堂堂雄樱会总舵主,竟像个走街串巷的小贩般藏着糕点。”话虽如此,她却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放入口中,嘴角漾起的笑意,比那桂糕的霜更甜,更醉人。
夜风吹过,带着苍山特有的寒意。
沐彤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
石飞扬见状,立刻解下外袍,将她紧紧裹住,那动作霸道又温柔:“怎这般不会照顾自己?”
然后,石飞扬又从腰间的神秘鹿皮袋里取出一些帐篷,交给沐彤的侍卫去安扎。
此时,沐彤这才注意到他腰间似乎有乾坤,但是,凡人瞧不见那只神秘的鹿皮袋。她好奇地盯着,身旁的侍卫们也纷纷露出疑惑之色,异口同声地问:“石总舵主,您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