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这种情况下,不跑,反而躲起来,伺机而动。
他也纳闷,这个苗东方能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
要知道普通人杀了人被发现,逃跑起来那是犹如丧家之犬一样的,恨不得再长两条腿一天就跑到千里之外。
“难不成,他还有帮凶?”杨川问。
周奕摇摇头:“从目前来看,苗东方就是主谋,主要的帮凶就是苗铁军和苗根了。
不太可能存在一个具备帮他逃跑的帮凶。我在想,这个苗东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经歷啊?”
苗东方家里,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说明他没有直接接触外部信息的渠道。
村委办公室倒是有很多报纸,但那都是统一订阅的刊物,內容导向都是再正確不过的。
“特殊经歷?”杨川嘀咕道,“从户籍资料上看,这苗东方也没当过兵啊。”
李凌龙摆摆手说:“算了,反正市局领导答应派人来增援了,就算是把我们原北县挖地三尺,也把他给挖出来。”
“你们刚才说,苗铁军的审讯有重大突破?”
杨川立刻把审讯笔录递了过去。
李凌龙一边翻看著一页又一页的笔录,一边说:“给我提炼下重点吧。”
“周奕,要不你说?你脑子比我清楚。”杨川笑道。
周奕点点头:“李局,苗铁军交代的重点一共有三个。”
“第一,苗东方企图杀害马伟昌的计划,一个月前就开始了。”
“这么久?”李凌龙大惊。
“对,六月中旬的时候,苗东方就找到了苗铁军,告诉了他一件事。这件事也是苗东方的犯罪动机。”
据苗铁军交代,苗东方在今年四五月份的时候听到消息,说市里规划了一条公路,会途经西坪沟附近。
当时苗东方並没有在意,因为这条新公路离西坪沟的直线距离都得一公里左右,和他们关係不大。
可六月初的时候,他去镇上开会,有镇领导跟他提到了他们採石场计划扩大规模的事他很惊讶,因为他並不知道有这回事。
更让他惊讶的是,扩大生產规模的原因是马伟昌向镇政府打了申请,说想自己掏钱修一段直接从採石场通往这条新公路的路。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把安桐的中转库房也搬到这里来了,形成完整的採石工业链。
之前之所以把分拣加工和中转运输部分放在安桐,主要就是交通问题。
採石场在西坪沟的后山,所以进出採石场必须得从村里过。
而村里的路,一开始是土路,后面虽然马伟昌掏钱铺了石子,但也没多大差別。
路的承压能力和宽度,导致大吨位的卡车根本进不去,所以只能用小卡车拉货,拉到安桐再进行分抹和装车运输。
徒增了很多成本。
马伟昌不是没想过修路。
但想绕过村子直接从採石场修路接到主干道,起码得三四公里,成本巨大。
修村子里的路,就得拆掉沿路两边的很多民房。
马伟昌找苗东方商量过,苗东方觉得这是好事,於是带著马伟昌一起召集村里开大会想著说给村里谋福利,办好事。
但结果就是,西坪沟的村民们一听还有这好事,直接开始漫天要价。
要价的也就算了,有的思想古板,根本不同意拆自家的房子,扬言给多少钱都不拆,除非把他们全家都杀了。
最终贪的贪,轴的轴,把马伟昌气得愤然离去,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了。
所以镇领导跟他提及此事的时候,非常高兴,原因很简单,採石场规模扩大,不仅能给本镇带来税收,还能带来更多就业岗位。
还说镇上开会决定,为了支持採石场,镇上会调拨资金帮马伟昌承担一半的修路费用镇领导高兴了,苗东方却直接傻眼了。
因为这条路一修,就意味著採石场和西坪沟彻底切分了。
苗东方对苗铁军说的,是路修好了,西坪沟就会被马伟昌彻底拋弃,因为他完全可以找外面更便宜的工人,毕竟自己给他们爭取到的工价不低。
所以得想个办法阻止这件事。
但周奕觉得,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可苗东方的动机可能得另说。
苗东方就算再大公无私,也不能无私到为了村里人的饭碗而杀人。
会干这种事的,一定是牵扯到了自己的利益。
很有可能他利用村民做藉口,一直从马伟昌那里获取好处,一旦採石场和西坪沟切割了,他就再也没有钳制马伟昌的资本了。
不过最真实的犯罪动机,还得等苗东方落网后自己开口。
至於苗铁军,他答应的原因,除了“报答”苗东方外,还有就是苗东方许了他一大笔钱。
苗东方先是给了他三千块,说等苗根继承了马伟昌的遗產后,再给他七千块钱,合计一万块。
这对他来说,无疑就是个天文数字。
很多时候,钱就是激起人心中恶念的根本。
什么报恩,什么为村子考虑,那都是自欺欺人的遮羞布而已。
所以第二点,就是犯罪过程。
七月二十七號当晚,苗东方给马伟昌打了个电话,把马伟昌骗到了採石场。
至於苗东方用的藉口是什么,他不知道。
甚至於此前葛芳芳的失踪,他也不知道缘由,只知道这是东叔计划的一环。
他问过东叔,孩子不会真出事了吧,因为他自己也有两个孩子。
让他杀马伟昌这样的成年人可以,但对孩子下手他做不到。
苗东方让他放心,自己不可能动孩子,何况还是村里人。
但苗东方也说,让他不要多问,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是在保护他。
七月二十七號晚上,马伟昌开车赶到採石场后,苗东方吸引他的注意力,躲在暗处的苗铁军则衝过来,用毛幣捂住马伟昌的口鼻。
由於马伟昌挣扎得太厉害,因此他只能翻身坐在他身上,把马伟昌压在地上。
苗东方则从后面死死按住马伟昌乱踏的两条腿,最后马伟昌晕死了过去,他马上扛起马伟昌,按照之前计划好的,把人扛到採石场存放工具的小木屋,两人合力把马伟昌的脖子套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房樑上的绳子里。
然后又布置了现场,把他衣服裤子上刚才沾上的土全都拍乾净,最后偽装成马伟昌上吊自杀的样子。
苗东方让他用扫把清理刚才控制马伟昌的现场,因为挣扎过程中地上留下了很多痕跡,自己则跑去了附近的办公室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在清理现场的时候,苗铁军发现了一样东西。
就是马伟昌掉落的手机,这也是不管在尸体上,还是车里警方一直没找到的东西。
他知道这东西很值钱,就把电池给抠掉之后悄悄藏了起来,打算过一阵子拿去县城卖掉。
他|代说这个手机现在藏在他家门背后的雨靴里,用当时捂晕马伟昌的那条毛巾包著。
清理完现场后,苗东方让他赶紧回家,如果老婆问起来,就说是来找他了。
自己则把马伟昌的车给开走了,但苗铁军並不知道他要把车开去什么地方。
他很怀疑,苗东方肯定是把车给藏起来了,打算回窝卖个好价钱。
毕竟车可比手机值钱多了。
李凌龙听了后,让杨川赶紧去苗铁军家里,把手机和那条毛巾取回来,这是重要的证物。
而且手机里还会包含很多信息,可以进一步分析。
杨川走了之后,李凌龙问周奕:“你说有三点,第三点是什么?苗东方家里挖出来的那具尸体?”
周奕点窝道:“攀错。那具尸体是史健。”
“根据苗铁军的一代,史健是在七月二十六號晚上突然去找苗东方的。”
“突然?史健和苗东方之间有接触吗?”李凌龙问。
“应该攀有,因为史健去找苗东方的目的,是敲诈。”
“敲诈?”
周奕点点窝:“对,史健知道了他们打算利用马伟昌姦杀葛芳芳后畏罪自杀的假象来夺取马伟昌財產的计划,因此向苗东方敲诈勒索十万块钱,否则就去向马伟昌和警察告发他们。”
“苗东方假意答应,哄骗史健五万块钱金额太大,需要第二天去银行取,趁史健准备开门离开的时候,趁其不备,用铁锤砸中史健后脑勺杀了他。”
“为了处理尸体,苗东方去找了苗铁军,两人合力把尸体埋在了苗东方家的里人床底下。”
“据苗铁军一代,这件事完全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內,因此杀人是苗东方一个人干的,他只参与了埋户。由於此前苗铁军並不清楚苗东方整体的计划,因此他不认识史健,也不知道史健为什么会搅进来。”
“他当时怀疑死的这个人和苗东方有私仇,因此提出了埋尸要加钱。苗东方很生气,才说出了打算利用葛芳芳偽造马伟昌自杀的计划。”
李凌龙双眉紧锁:“那这个史健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计划的?”
周奕回答:“苗根,当天傍晚,苗根打电话把史健叫到了医院,显然她之前的口供是假的。她在和史健见面的时候,应该有意投无意把他们的计划透露给了史健。”
周奕元气微微一顿:“结果,史健就起了贪念,企图藉此敲诈苗东方。最后把自己的命给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