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其中关联到的利益实在是太多了,纵使顾氏有着足够的影响,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终是会有人去铤而走险!
包括西夏那边同样也是如此。
朝堂中的争斗终会停歇。
无论是谁最终获胜,都不可能在继续断绝商路下去。
如今接受辽国的这些粮草。
对于大宋而言绝对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饶是如此,对于如今三国之间的种种情况,还是不得不让所有人感到震惊!
包括那些原本便闻名历史之人!
短短时间之内。
大宋直接从内外皆乱的局面,变成了如今的这般,甚至从头到尾,大宋都没有主动出击过,如今还获得了利益。
这又岂能不让人感到震惊?
但关于顾睿的种种,却是丝毫没有泄露半分。
其实顾峻原本是想要为顾睿造势的,但最后却又被顾睿给拦了下来。
他这种性格的人,本就适合藏于幕后。
时间匆匆而逝。
随着四方边疆的彻底稳定,整个大宋的漕运问题也是处理的愈发迅速。
四方调配之下。
一切的问题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迎刃而解。
新开航道通水路.
在顾氏一众专家的分析之下,各地漕运网同样也在不断被更新迭代。
在汴河等水流不稳、泥沙易淤的河段,这些人系统地推广了“分级节水坝”与“双门复闸”的组合。
虽然这并非前所未有的奇技淫巧,唐代已有类似雏形,但顾氏的这些专家们却是将它们标准化、系统化,在关键航段密集设置。
漕船行经,如同登上一级级平缓的水阶,过往令船夫闻之色变的险峻河段,化作了安全可控的坦途。
这看似只是效率的提升,实则从根本上降低了航运的风险与损耗,使得大规模、定期的漕运调度成为可能。
而随着航运的彻底畅通。
大宋也顺其自然的再次迎来了一波经济大复苏。
一艘艘商船从沿运河而行。
除此之外,顾峻更是根据此次航道的改变,在各地新规划起了城镇。
这当然是顾易的想法,漕运是大宋当前最为有利的利器,其背后所蕴藏的经济自是要好好开发一下。
当然,顾易也只是提出想法。
具体的种种还是要顾峻以及朝中的大臣们认真分析。
这并非盲目兴建新城,而是要根据地势,以及周边的各种因素来认真考虑。
这是一套关于漕运的整体革新。
而在一众大臣的努力之下,这些问题也是立刻便讨论出了章程。
首先,就是真州、楚州、泗州等本就因转搬仓而兴盛的节点,被赋予了更明确的定位。
调动资源,在这些地方增筑码头、扩建货栈,并仿汴京制度,设立官营的场务以平抑物价、管理市场,让这些地方逐渐演变为区域性的商贸中心。
其次,在一些航运条件得到根本改善、且地理位置关键的支流交汇处,顾峻便以朝廷名义,给予优惠政策,吸引四方商民前来定居、开设作坊与商铺。
这一切的手段都极其的自然。
在成熟的贸易体系之下,各地的百姓与商人们也会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而随着这一系列的举措相继施行。
整个大宋仿佛亦是再次活了过来,那种沉重的气氛消散在了无形之间,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全新的活力。
这股崭新的活力,并非源自朝廷威严的诏令。
而是从每一处得到滋养的市镇码头、每一条恢复繁忙的河道旁自然萌发。
甚至就连顾易都不得不承认。
纵使他这千年以来看过了太多太多的盛世,但大宋当前的这种盛世,仍是当为其中之最。
当然,这其中的因素有很多。
大宋目前所占据的国土毕竟本就是富裕之地,再加上种种的改革以及商业的发展,其实便已经注定了这一点。
不过这也让顾易不由得有些期待了起来。
以大宋目前的各方面发展,若是真的能够做到一统天下,那将会带动多少的发展?
会不会让整个九州都再次爬上一个台阶?
到了那时
再加上顾氏如今对于拓海的发展,会不会让一个全新的时代提前到来?
这一点,极为可能!.
时间匆匆而逝。
值得一提的是,西夏的争斗结束了。
在裹挟的大势的情况之下,李谅祚最终仍是灭掉了没藏讹庞,将整个西夏的权利都掌控在了手中。
而也正如顾峻所言,就在掌权之后,李谅祚便再次定下了与辽国的盟约,甚至还主动送去了贺礼。
此举,无疑是更加让当前九州的局势僵持了起来。
三国之间皆是再次迎来了一个缓和期。
辽国与西夏舔舐伤口。
大宋同样也在不断恢复着此次漕运失控所带来的种种消耗。
而顾峻再次回到了以往的那般生活,开始着重的处理起了国内的种种。
漕运朝政利益平衡。
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他来亲自把控。
要说有什么不同.或许也便只剩下了对顾睿的教导。
而就在这番劳累之下。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去,顾峻亦是迎来了自己的终点。
病榻之前,已褪去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沉凝的顾睿紧紧握着父亲枯瘦的手,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顾峻的脸色灰败,但眼神却依旧带着一如既往的清明与审慎。
“睿儿.”他的声音微弱,却字字清晰,“为父.怕是要先去见列祖列宗了。”
顾睿喉头哽咽,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滑落,只是更用力地握紧了父亲的手。
顾峻的目光缓缓扫过挂在墙上的那幅巨大堪舆图,那是他望了一生,却始终都没有对外踏出一步的志向。
他艰难地喘息了几下,才继续道:“我顾氏能有今日,非是一人之功,乃一代代仙人筚路蓝缕,步步为营所致。”
“切记.切记!”
“一将功成万骨枯万不可因一时之势,一时之怒,而.而轻启战端,葬送这来之不易的局面。”
他回转目光,深深地看着儿子,仿佛要将最后的力气灌注到他的骨血里:“你的才智,远胜为父,这是好事。”
“但能力愈大,责任愈重。”
“守成.开拓,皆需顺势而为,谋定后动。”
“这大宋的江山.与顾氏的家业今后,便托付于你了。”
“父亲.”顾睿的声音带着颤抖,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承诺:“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顾峻看着他,眼中仍是满满的担忧。
但那忽然传来的心悸感终是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瞬间,他的眼神之中终是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疲惫。
他再次缓缓看向了那副九州堪舆图,缓缓抬起了手似不甘,又似无奈,用尽最后的力气再次道:“莫要将我葬入巨鹿.以丢先人之名”
说话间,他深处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身体也是缓缓向前探去。
但任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却也并未碰到那近在咫尺的堪舆图。
就像他这一生,始终未能真正踏出那一步那般,带着他所有的志向,彻底闭上了那浑浊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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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七年春,汴河泗州段冰凌壅塞,水道崩陷,漕运遂绝。
粮舶沉没者廿七,滞淮南者数千,京师震动。帝忧形于色,以问太傅顾峻。
时夏辽窥边,烽燧频传,内外交困,朝野惶惶。
峻奏对曰:“事有缓急,策分三重。速浚河道,一也;稳粜平籴,二也;疑兵惑敌,三也。”
乃举包拯巡京师,禁囤积,范仲淹开辅道,通陆运。
又发常平仓尽济民食,或谏以为危,峻正色曰:“民为邦本,仓廪虚可补,民心散不可收。”
遂定策。
当是时,夏主谅祚幼冲,权相没藏讹庞秉政,联辽入寇。
峻子睿献离间计,阴纵商贾,异市于二国:许西夏以利,示羸弱之形;绝辽邦之贸,彰问罪之态。复遣弟鸿伪辽骑袭西京道,喊“收复故土”而遁。夏辽相疑,兵锋渐弛。
峻乃督工部以“凝灰泥”筑堤,其法取瓷砾熔渣,合糯米灰浆,遇水弥坚。
旬日间堰塞尽通,漕船复行如织。
夏人内乱,谅祚收没藏氏权;辽使奉书乞盟,岁贡倍偿。
论曰:峻承累世之烈,虽无开疆之锐,而有守成之固,当漕渠溃决,二虏交侵之际,能安黎庶于内,折樽俎于外,使社稷危而复安,其殆社稷之良弼乎!
观其用子侄之谋,行阴阳之策,虽古之张陈,不是过也。
然终身未尝轻启边衅,老成谋国,顾氏遗风存焉。”
——《宋史.顾氏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