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碎被带进来,眼睛就在那些食物上移不开了。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也不是没吃过好东西,
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名叫饥饿。
以前乌碎二十多年来,从没有受过饥,而这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是饿着,一直在消耗着脂肪甚至是肌肉。
看到这些油炸的、香煎的,看着金黄的煎饼,他感觉喉咙里都要伸出一只手来了,口水都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来,乌碎少族长,坐。”
乌碎一身汗臭味,身上也早换成了粗麻布衣,跟那些奴隶没啥两样。
李逸给他倒了一杯麦浮子酒,
“别客气,吃吧。”
乌碎看了眼李逸,自他被俘以来,这是他第二次见李逸,这段时间,他对这个唐将,心里诅咒了千万遍。
“你有什么话就说。”乌碎用汉话说道,他极力克制自己,不去碰那些美食,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你会说汉话?”
“会,我还有四个汉女侍妾,还曾是官宦士族家女子。”乌碎道,他的汉话带着点口音,但能听明白。
“汉话说的不错,边吃边聊,放心,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了。”
乌碎眼神里闪过惊喜。
李逸给他倒了杯酒,“来,干杯。”
乌碎看李逸那满脸笑容,心里有些不踏实。
“实话告诉你吧,你阿耶同意拿繁畤县城,还有二百斤黄金来的换你。”
乌碎闻言,端着酒杯的手颤抖了一下。
他举起酒杯把酒一饮而尽,那是种无以伦比的感觉,酒醇香甘甜无比。
他直接伸手抓起一条油炸的麦穗鱼,大口嚼了起来。
酥脆无比,
连骨头都炸酥了,嚼起来又香又脆,特别是那油在口中的威胁,对这些天吃着稀粥野菜的他来说,简直是让人灵魂都颤抖了。
李逸笑吟吟的看着乌碎如饿鬼投胎般的吃样,
这人饿急了,还真就顾不上礼仪了。
乌碎一口气把一桌子菜,一扫而空。
那飞狐黄煎饼、灵丘苦荞凉面他也没放过。
“吃饱了吗,没吃饱我再叫人上。”
乌碎打了个饱嗝,满意的道:“饱了。”
这顿饭他估计吃了得好几斤,李逸笑道:“早知道让你吃几天饱饭,再送回去,这样能多要个一二十斤黄金呢。”
“我父亲真答应给你二百斤黄金?”
“嗯。”
乌碎忍不住嘲讽,“堂堂唐国司空,居然还玩绑票勒索。”
“二百斤黄金,你也真敢要。”
“多吗?不过三千二百两黄金,折两万来贯钱,你们思结部南下抢掠,抢夺了我大唐多少钱帛财富,又掳掠了多少人口?”
“光是黄金,你们也不止抢到三千多两吧?”
乌碎摸着饱胀的肚皮,瞪着李逸:“我的两千部下,你得一起放还。”
“你是在跟我讨价还价,还是命令我?”李逸笑问。
“三千多两黄金加一座城,换我和两千部下,你仍然赚了。”乌碎咬牙。
“哼,”李逸不屑,“繁畤本就是我大唐的,就是那二百斤黄金,那也是你们从我大唐抢来的。
想要我放回的两千部下,你们得再拿筹码来交换。
一个思结战俘,就换十个你们掳去的大唐百姓。”
乌碎愤怒道:“一换十,亏你说的出口,最多一换一。”
“你跟我讨价还价?当这是做买卖?”李逸冷笑。
“一换二,不能再多,我们过雁门关后,也只抢了繁峙、五台两县而已,并没有掳多少人。”
“放屁,你们掳的还少了?”
“一个思结俘虏,换回一户汉民,至少得五口,不足五口的一户,得另补上。”
一换五,这是李逸的条件,两千思结部俘虏,换回一万被掳百姓。
“我们根本没有掳掠这么多,手里顶多有五千掳来的人口,我们难道再去其它地方抢五千人给你?”
“不够的你们拿其它的抵,牛羊牲畜、钱帛粮食,皆可。一口人就算十匹绢,一户按五十匹绢,或是一万钱计算,也可以拿两匹马或五头牛抵。”
乌碎脸涨红,“你们这是打劫!”
“放屁,是你们从漠北迁里迢迢来到大唐抢劫,”李逸怒拍桌子,“你换就换,不换,明天这两千俘虏全都砍了筑京观!”
乌碎紧咬牙床:“你得把我们的战马、武器铠甲全还给我们。”
“休想!”
“我没把他们大拇指或是大脚趾砍了才放还,就算是网开一面了,你还想要回战马和武器盔甲,还想继续抢劫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