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源率先出去了,搬澜公只好也跟着出来。
许源对小线娘招招手,后者乖巧上前:“兄长。”
“嗯,”许源应了一声,道:“王叔想收你为徒,你愿不愿意跟他学些本事?”
小线娘道:“我听兄长的。”
搬澜公眼巴巴地看着许源。
许源也没有继续吊着他,便点头道:“那你便拜师吧。”
“是,兄长。”小线娘便乖巧的跪下,给搬澜公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老师。”
“哈哈哈!”搬澜公大喜,连声道:“好徒儿、好徒儿,快起来。”
他也顾不上别的了,对许源道:“给本公准备一间静室,本公现在就为我的好徒儿炼制药引。”
“好。”
房间准备好,搬澜公却是拉了许源一下:“这事儿跟你还有点关系。”
搬澜公吐出独脚贪财鬼。
这贪财鬼还扛着那只口袋,两只手死死的攥着袋口,不肯交出来:“这人在皇城司的悬赏上,价值五万两银子,你想要须得拿五万两银子来。”
自己的阴将还要跟自己讨价还价,搬澜公的老脸有些挂不住:“挂账便是。”
那独脚贪财鬼却是喷出了一口阴气,里边飞起一本账册,哗哗哗的自动翻着:“挂不得,你已经欠了三十七万六千八百两银子了,还整天从我这里拷索,我还没跟你细算呢……”
搬澜公暴躁:“快将人放出来,否则老子锤死你!”
搬澜公的肚皮中,便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幸灾乐祸的大叫起来:“锤死他!快锤死他,老娘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独脚贪财鬼便摆出一副破罐破摔的姿态:“那你锤死我吧,我要钱不要命,你是知道的。”
许源便问道:“这里面是什么人?”
搬澜公咬着牙说了。
许源也是脊背一阵发凉。
这也是搬澜公来得巧,否则这一关自己还真不好过。
没等来忏教的三流,却等来了一位真正强大的三流神修。
搬澜公道:“我想要将这厮炼了,凝成一剂药引,给我那好徒儿用了。”
他要用季祜炼药引,那就不是一般的药引了。
对小线娘好处极大。
许源还有些担心:“这药引线娘服了,会不会揠苗助长?”
“那绝不会。”搬澜公一副你又小瞧本公的样子:“药引还是药引,只会让我乖徒儿入门。
本公绝不会让她服了药引,便继承季祜的修为,那是害了我徒儿。”
许源点点头,便跟独脚贪财鬼讨价还价起来。
五万两许大人也肉痛,但独脚贪财鬼的确是要钱不要命,说了许久就是不肯降价。
许源也火了:“我王叔没钱,你也不可能真的自己去跟皇城司领赏,我现在肯给你两万两,你不要就一文钱都没有,你自己考虑吧!”
搬澜公面皮羞臊,自己给徒儿炼药引,却要许大人给钱。
许源安慰他:“就当是我妹的束脩了。”
搬澜公这才心里好受些。
对许大人的观感也有些改观了。
原本他对许源客气,完全是冲着小线娘。
现在觉得这小子吧,有那么一点点顺眼了。
独脚贪财鬼纠结不已,本来长得就不规整的鼻眼,彻底拧在了一起。
“行吧……”独脚贪财鬼终于还是同意了。
若是不答应,那是真的一文钱都拿不到。
真把老公爷逼急了,他必定又是不要面皮的拷逼自己,把人交出去。
然后搬澜公便看到,许源拿出了两万两的银票,交给了独脚贪财鬼。
搬澜公两只眼睛等的巨大。
因为许源给的银票是假的……
“本公刚才为何会有‘这小子人还行’的错觉?!”
这假银票,许源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收缴来的。
可能是在扫荡平天会据点的时候。
皇明银票造假的情况层出不穷。
处刑极重,人仍旧无法杜绝。
但是独脚贪财鬼并不能认出来,甚至这还是它第一次亲手拿到银票。
每张一千两,整整二十张。
激动地独脚贪财鬼全身颤抖。
许源推断:王叔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王叔归为二流神修,过手的银钱应该不在少数。
但他开销必定也很大。
更因为他的修炼法门,要海量“饵食”,所以手头是真没有闲钱。
方才独脚贪财鬼也说了,王叔欠着它几十万。
平日没钱了,还总要从它手里拷逼些银子。
那独脚贪财鬼接触的银票,一定不多。
更因为它是阴将,猎杀的都是高水准目标。
那些人世界中,也不会有“假银票”出现。
就比如季祜——谁敢拿假银票去糊弄一位三流?不要小命了?
所以独脚贪财鬼绝对想不到,自己给它的银票会有问题。
许源也猜对了,独脚贪财鬼手里没有几张银票,甚至意识中根本没有“假银票”这回事。
而许源收缴来的这一批假银票,做工精良,一般人绝分辨不出来。
独脚贪财鬼拿了银票去,便眯着眼睛,用爪子尖沾着它不存在的吐沫,一张一张的数着银票。
数了一遍又一遍,十分的开心。
许源却注意到王叔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道德上的谴责!
这就是你说的,给我好徒儿交的束脩?
许大哥淡然的挪开了目光。
“银子太沉重不方便携带,这银票就不同了,跟银子一样在皇明境内都能,而且还方便携带。”
许源对独脚贪财鬼说着:“你点清了吗,可以把人交出来了吧?”
独脚贪财鬼小心地把银票收好,忽然对许源说道:“我这里还有些银子,带在身上太沉重,能否帮我换成银票?”
许源:?!
但是这一次,许源却是看向了搬澜公。
用假银票换季祜,这没什么,反正这厮被炼成药引,是给小线娘的。
但直接用假银票,从独脚贪财鬼手里套银子……那可就是在骗王叔的钱了。
结果许源看到了搬澜公满眼都是肯定!
许源更加错愕了。
搬澜公还以为他不肯帮忙,又给了许源一个“拉老叔一把”的眼神。
许源:你刚才还用眼神谴责我?!
许源干咳两声:“罢了,看在你是我王叔阴将的面子上,本官帮你兑换了吧。
我其实也不想要这么多银子,又沉又不安全……”
“谢了!”独脚贪财鬼大喜,便一张口,咕嘟咕嘟的从肚里吐出来堆积如山的银子!
搬澜公勃然大怒,抬手便打:“本公日子过得清贫,你这小鬼儿却是藏了这许多金银……”
独脚贪财鬼硬扛着挨了两下,却仍就是说道:“这是我的钱,凭什么要给你用?”
搬澜公的肚皮中,又有一个闷闷的声音说道:“老公爷容禀:这厮曾说过,若是可以的话,它是一文钱也不会给您,把您饿死了,跟它一起做诡!”
独脚贪财鬼全身鬼气炸毛:“奸诈鬼你休要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许源拦住了搬澜公:“王叔您先去炼药,我来给它兑换。”
“哼!”搬澜公一把抓起昏迷不醒的季祜到一边去了。
许源和独脚贪财鬼一起清点。
这一大堆金银珠宝,总计价值九万五千四百二十一两。
许源道:“抹个零,给你九万四千两银票……”
独脚贪财鬼却是毫不犹豫的将那二十一两吞了回去:“那可不行,你不能占我便宜!”
“等我重凑够了一百两,再来跟你兑换。”
许源:“……好吧。”
许源数好了银票给它。
独脚贪财鬼又美滋滋的数了几遍这才收起来。
搬澜公一张口又把它吞了回去。
许源听到王叔肚皮中,一阵争吵对骂、撕打的声音。
显然独脚贪财鬼回去报仇了。
许源用眼神询问搬澜公,后者摸了摸肚皮,道:“尽可说话,它们听不见了。”
许源指着地上堆积如山的金银:“这些我给您老换成银票,还是您直接带走?”
搬澜公意外:“都给本公?”
“那还用说?这本就是您的钱。”
搬澜公本以为,是两人联手做了这笔买卖,怎的也要分给许源几成。
却不料许源分文不取全给了自己。
顿时又觉得,这小子人可以,能交!
搬澜公激动不已,扯了一只口袋出来,将地上的金银一扫,就全都落入了这只有葫芦大小的口袋中。
他心满意足的拍拍口袋,手头从来没这么富裕过呀。
许源就告辞出来,搬澜公立刻整理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给乖徒儿炼药引。
许源出来之后,却是发现郎小八站在门外等候:“大人,赵千户来了,正在前厅等您。”
“赵北尘?”许源一愣,快步向外走去,隐约猜到赵北尘的来意。
赵北尘在前厅里喝着茶,见到许源便道:“许老弟,还请摒退左右。”
许源一挥手,郎小八他们退下,将门关好。
“赵大人,有什么事情?”
赵北尘往许源身后一看——大福正从饭辙子身后以一个滑稽的姿势,把头伸出来看赵北尘。
一人一鹅对上眼了。
赵北尘苦笑一下,收回目光跟许源说道:“运河衙门当年有个计划,想要炼造一批匠造畜,用来镇压各处码头的邪祟。
这些匠造畜的主材来历神秘,其中一部分来自于阴间,还有一部分,据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