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十年来,兢兢业业地守护著北烈,辅佐君主上位,不爭不抢,驱除蛮夷,挺起北烈的脊樑。
在这全民尚武的军国,他是军中一半士兵的偶像,他是百姓的保护神。
这样的一位將军,理所应当的会得到百姓们的爱戴。
百姓们也为他的离开而感到哀悼。
自从北烈和乾元开战以来,百姓们一直都期待著前方捷报传来,一直期待著他们北烈能够击垮狡诈的南人,实现那一统天下的伟业。
不过,就目前而言,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是很顺利。
三关稀里糊涂的丟了两关,大將军也折损在了异国。
皇宫虎殿前的演武场中,
“欻欻~”
寒芒银星,枪出如龙。
身形高大的君王站在演武场正中,手执八十斤霸王枪,在台子上辗转腾挪,长枪舞的虎虎生风,动作大开大合,气势磅礴。
“吼~”
隱约间,在其身后仿佛有猛虎咆哮之声,震颤人心。
“砰!”
他猛地回身,长枪登时插入青木地板之中,掀开了一个大坑。
八十斤的霸王枪也盖不住他的天生神力,竟是生生折断了。
运动一番,似乎连心头的鬱结都消解了。
他將断裂的枪桿撑在地上,轻轻出了口气,抬首静静的仰望著天空。
天气晴朗,曜日明媚,万里无云。
风儿渐渐已经有些不对了。
他已经收到了消息,乾元的內乱以一个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解决了。
大齐瞬间土崩瓦解。
乾元可以放开拳脚,真刀真枪的跟他北烈大战一场了。
然而北烈在这段时间里並没有取得令他满意的战果,三关没有完全拿下,北境也没有攻下,越阳城更是遥遥无期。
田宏还在这个重要的档口殉难了。
乾元和北烈之间的差距已经渐渐被抹平了。
一切的一切,都很糟糕。
“明辰啊……”
秦楼微微垂眸,不住苦笑了声。
他已经足够高看对方了。
在这之前,他真的没有想像到,一个人竟然可以影响国家影响到这样的程度。
时间缓缓流逝,这个怪胎总能用一个崭新的角度去惊艷世人。
若非是这人挡在前面,乾元早就死了,他的大愿也早就完成了。
他仰望蓝天,怔愣出神之际。
忽而,吹拂面庞的微风似乎停止了,飘摇的落叶也停留在半空之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缓慢了无数倍。
但是人的思绪却似乎並不受影响。
秦楼静静地站在原地,不知何时,光华散漫之中,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虎君。”
熟悉的呼唤声,仿佛极尽了飘渺,仿佛跨越了千百万年的沧桑。
这声音秦楼在无数次梦回之中听了好几遍。
以往的梦境並不由他主导,他像是个观眾,在一旁看著梦中的情节发展。
但是这次,他似乎不是在在做梦,周遭的一切真实的要命。
他看著眼前这个面容模糊,始终认不得真切的人,不住出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是君王,他的安全问题重中之重。
现在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飘忽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显然並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秦楼却心如止水,平静得很。
他可以从这位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深入精神意志的亲切感,儘管始终都没有见过面,但他知道这人不会害他。
那人语声平和,只是朝著秦楼说道:“我是与你造化之人。”
“造化?”
儘管知道这不可能,但是秦楼还是出言问道:“先生,是要帮助我北烈夺取天下么?”
果然,那人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非也……”
秦楼挑了挑眉,问道:“那你要与我什么造化?”
那人摇了摇头,打量著秦楼:“我且问你,若天命不再,你又当如何?”
“天命?”
“此世有灵武神秀之星冲天起,规则倒转,命运混沌,天命或已不在你……”
潜台词,北烈可能会败。
自从乾元求长生的那个老东西死了之后,秦楼就经常做怪梦,『天命』这样的词汇倒是也经常听到了。
投奔来的一些修者,总是神神叨叨地说他气运亨通,天命眷顾,是必定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必定一统天下,在歷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连明辰,都在上次会面的时候,与他说了一番差不多的话。
周遭的言语,发生在他身上这些奇诡的事情,还有梦,凭白获得的力量气魄……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著,他就是天命之子一般。
他自己渐渐都感觉有些不寻常了。
他有自信,有野心,他自认为自己可以成就一番功业,他当然自认为自己不凡。
但是这主次其实是有些顛倒了。
仿佛一切的背后都有一只手在主导著这一切。
他该是命运的创造者,而非命运的傀儡。
他可以用大义,用所谓『天命在我』去吸收力量,但这一切的主导应该落在他自己的手上才对。
他的每一步都是自己一步步勤奋走来的。
笼统归之於命运,对他而言並不公平,他始终对此嗤之以鼻。
而且,若他真是天命所归,为何明辰那般钟灵之人会站在他的对面?为何他现在屡屡受挫?
现在这个在他梦中出现过许多次的飘渺存在现身来,反倒问他:天命不再,又该如何?
“先生,朕可否反问你一句,若天命在我,我什么都不做,可以实现大业么?”
对方並没有回答他。
秦楼也只是看著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先帝骤然崩殂,朕十三岁即位,大权旁落,群狼环伺,权臣爭锋,无人告诉朕天命所归。朕一步步清除异己,斩落那些乱臣贼子的脑袋,靠的不是天命,是手段和权术。”
他握紧了拳头,眼神冷厉。
“朕十八岁,匈奴集结十万军扰我边境,朕兴兵討贼,尽退敌军,靠的不是天命,靠的是强硬武力。”
“朕二十一岁,北烈大旱,颗粒无收,国內混乱四起,百姓民不聊生,朕开仓放粮,镇压叛乱,与全国百姓共患难,靠的不是天命,靠的是坚持不懈的韧性。”
“朕二十三岁,北烈兵强马壮,全民尚武,我英武君威震慑天下,靠的不是天命,靠的是持之以恆的勤奋。”
秦楼抬眼看他,目光仿佛穿过层云,窥探到他的真身一般:“不管有没有笼罩在我头顶的那片天命,我心依旧,我秦氏一脉,雄踞天下。”
秦楼的目光有些凌厉,並不礼貌。
“哈哈哈哈……”
不过这人闻言反倒是爽朗地笑著。
“好虎君,好虎君,你成了,你成了。”
“修行即是修心。”
“雄心自成,势不可挡,锐不可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