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挺震撼的。”恺撒点头,古城高天原毕竟是龙族文明的遗迹,城中心矗立的那根青铜柱记载的信息可不比冰海铜柱要少。
虽然时间紧,没能拍全,但也记录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内容,回去给卡塞尔学院那些龙族历史学教授去捉摸,估计用不了多久又会有什么大发现。
“你们看到列宁号的胚胎了吗,它变成了什么样子?”路明非问。
“它几乎与列宁号融合在了一起,我们看不见幼龙在哪,但可以肯定它无法再孵化,有人杀了它,用它作为祭品唤醒高天原。”
路明非微微颔首,心中思忖,又察觉到恺撒的目光略有异样,便问他有什么问题。
刚才他们登机的时候,恺撒就发现绘梨衣的发根和瞳孔颜色有点眼熟,此时又多打量了一眼,好奇道:
“上杉小姐的发色和瞳色跟诺诺很近,难道她就是你要找的陈熙媛?”
此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始终没能跟绘梨衣见上一面,这时候倒是想起来诺诺曾跟他说过的一件小事。
在她去仕兰中学拿面试者资料的时候曾和路明非见过一面,对方问她有没有在国外的,相貌特征十分相似的远房亲戚。
路明非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现在她只是绘梨衣。”
他抬手轻抚少女柔软的发丝,原本绘梨衣染了发,但经过白王之力的改造身体出现了些许变化,头发稍稍长长了一点,发根处显露暗红色泽,所以才会被看出不同。
恺撒对此不置可否,但这里明显有内情,也不好深究。
“说起来还是蛮惊讶的,你们加图索家和俄罗斯航天局有合作,竟然连天基动能武器都做出来。”路明非不动声色询问。
赫尔佐格那厮可是亲口承认,是那个名为邦达列夫的克格勃告诉了他日本海沟沉睡着一尊龙王,而且知道窃取白王之力的具体操作方法。
可以说从列宁号沉没正好坠入高天原,到皇血三兄妹轮流出世,一切都是邦达列夫亲手操作。
伟大的,诡计多端的赫尔佐格博士只是继承了邦达列夫的遗产,并以此为基础,设计了一个非常恶俗的,必将以他人迎来悲剧结尾收场的阴谋。
但殊不知,他自以为成功的人生其实都在那个邦达列夫的操控之下。
毕竟,沉没的列宁号底部藏着的那枚古龙胚胎,可是来源于黑天鹅港内的龙王遗骨。
那是一尊龙王的茧。
能以龙王胚胎作为祭品的邦达列夫,真的会被赫尔佐格一梭子弹干掉?
想也知道不可能,但赫尔佐格偏偏就信了。
这说明有人对他的认知动了手脚,可他却一无所知,为自己的收获沾沾自喜。
不过他毕竟是个老谋深算的野心家,在后续赫尔佐格的调查中,发现克格勃并没有邦达列夫这么一个人,他突然而来,又突然死去,只留下谜一样的痕迹。
但路明非知道,这种知晓诸多龙族秘辛的,要么就是来自源远流长的龙血世家,要么就干脆是化身为人的纯血龙族。
而恰好,天谴系统的出现在他知道,有个意大利的混血种家族,竟然和俄罗斯航天局达成合作,将只存在于设想中的天基动能武器搬上了天。
这里边的关系,怕是有点深哦。
现在能和俄罗斯航天局穿一条裤衩,那几十年前,能不能借身克格勃的虎皮用用?
而恺撒对此却是两眼一抹黑,他叛逆成瘾,很少关注家族事务,而且天基动能武器一听就知道是绝密计划,怎么也不可能是他在现阶段能接触到的东西,自然也给不出什么见解。
路明非微微颔首,也不继续追问,只要确定了方向就可以深挖,问多了反而容易让人起疑。
起码就他目前来看,恺撒跟自家人肯定是有矛盾的,就是不知道具体缘由为何,到时候顺便让薯片妞帮忙查查。
当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枚胚胎是否已经湮灭在了核弹之中?
愚蠢的欧豆豆跟他说了,沉入海底的古龙胚胎是一位王,而且是初代种里的佼佼者,即便将它当做祭品持续不断地放血也无法杀死它。
核弹是人类研发的屠神武器,也不知道能否将古代人类、混血种和龙族都奉若神明的龙王给消灭。
螺旋桨的噪音消失在呼号狂风之中,渐渐的影子也彻底融入夜色。
上杉越站在原地眺望,表情失落,活像个被女儿抛弃眼睁睁看着她坐上黄毛的鬼火绝尘而去的老父亲。
但实际他是个什么德性,在场几人都知道。
源稚生走到近前,还没开口说话,昂热便冲犬山贺点了点头:
“阿贺,走吧,让我来考较一下你的剑术,这么多年有没有长进。”
犬山贺闻言一愣,看着难得这般狼狈的昂热:“老师,你不用休息的吗?”
“呵呵,人死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休息,要珍惜活着的时光。”
两个近百和过百的老头子离开,剩下个中间值的上杉越留在原地,看着源稚生在面前站定。
上杉越看着有几分自己年轻时那般阴柔的美男子,往日能说会道,调戏得了女大学生,逗得信少妇枝乱颤的舌头此刻却有些出奇的笨拙,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
“那个,额,你好啊。”
相较于上杉越的复杂心情,源稚生则要简单明了许多,他双手贴在大腿两侧发扬躬匠精神,声音平静:
“感谢您的帮助。”
这客气的模样让上杉越心中一紧,以为他是想跟自己划清界限,但多年躬耕于路边摊的习惯还是让他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同样鞠躬回应:
“不用客气。”
“……”
气氛出现一瞬的凝滞,远处偷偷看热闹的夜叉和乌鸦捂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很快两只纤细的胳膊从后方探出,将他们俩拖走。
沉默片刻,源稚生站直身子。
他本就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性子,干脆开门见山道:
“橘政宗说我和稚女的父亲是位高权重到能指挥整个日本黑道的大人物。”
上杉越点头:“如果我当年不从家族中逃走,时至今日仍旧会是黑道中的大人物。”
“他还说我们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如果他指的是那个大人物,那确实已经死很多年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有六十多年从业经验的拉面师傅。”
上杉越看着他,面露苦涩。
太过容易得来的东西往往都不会懂得珍惜,但他明白的太晚。
明明有着屹立于混血种巅峰的战力,却从未成功守住过任何一样东西,这是一种悲哀,也是一种惩罚。
就像此刻,他明明直接喊一句“儿砸,我是你爹”就能父子相认喜大普奔,却根本没那个勇气挑明,只能跟着源稚生的步调走,害怕一步走错便再也无法认下他们。
源稚生看着他微黑的皮肤,这是久经风吹日晒的痕迹:“你离开之前不是拿走了很多之值钱的东西吗?”
“时代变化太快,那些古董想要出手难度太大。”上杉越想想那些价值连城却被当做消耗品的唐样大刀其实也有些心疼,一场大战下来他就剩两把刀了。
“不过我还有一整条街,有人开价12亿美元,虽然那是我留着怀念青春的地方,但如果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卖掉,买方会包揽一切手续。”
“卖掉你的栖身之所,你准备去哪?”源稚生从怀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万幸没湿,还能点燃。
他递了一根给上杉越,后者接过叼在嘴上。
源稚生帮他点燃,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父子俩站在破损的栏杆旁吹着海风,默不作声抽着烟,像每一对不善表达的父与子。
“我这些年存了点钱,原本是准备去法国买个房子等死神敲门,但现在的话……”上杉越望着东京的方向,声音听得出也有几分茫然:
“先想办法解开你和稚女之间的误会吧。”
源稚生听前半句还想说你一个正统的皇不敢说寿比南山,反正应该是能跟卡塞尔学院的正副校长比命长的,可听到后半句却又是一愣:
“我和稚女有什么误会?”
“你们不是……”上杉越把自己知道的那点恩怨情仇如数道来,结果引得源稚生失笑:
“兄弟之间,误会解开就好。”
他吐出一个烟圈,把烟头按在栏杆上熄灭:
“我们谁都有错,一起承担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