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沉,云墨明显察觉到,小白同自己说话时,不再像从前那般暧昧亲昵,而是刻意地保持了距离。云墨猛地想起了自己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美人师傅,想起了那位眉间挂上了一抹忧色的白衣妇人,想起了那个被尘封在记忆中很久很久。甚至于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来自另一个世界被唤作“妈妈”的那个女人那一张温暖笑颜,胸中堵塞酸胀不已。
这场景,就好像许多平常人家的母亲,给年幼的女儿梳着头,打着拍子唱着儿歌,柔声哄着调皮的孩子安然入睡。
他虽然有同小白保持距离的念头,但当真的发现二人之间如隔天堑,却是如此的难受,如被万箭揽射,千刀齐剐,又像在惊涛骇浪之中被卷动冲刷,漂流无定。本就沉浸于回忆伤感中的云墨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响,视野迷蒙,一颗滚烫的热泪滴落在地面上,涸化开来。
安置小月的矮塌不知何时被挪动到窗檐下,嫣圣女坐在床头前,将小月的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纤长五指徐徐插进她披散着的银色长发之中,轻柔地向下梳动。她的嘴里用不知名的言语轻声哼唱着舒缓的歌曲,另一只手在自己坐着的椅子沿上轻敲,一下一下打着拍子。
“令几位久等了。”
近在咫尺,而又远在天边。
他忽然觉得同小白好生遥远,虽然二人并肩而立,但是双肩之间的距离,却如相隔了十万八千里,天涯海角,千山万水。
“这么些年,我就在等着这么一天!所以我不着急,因为我知道这一天总会来到,陛下不会放任我们螭龙一族沉寂太久。”他忽然表情严肃了几分:“我想,陛下也已经早有复起我们螭龙族的意思了。你们几位为月儿求医之事,在他眼中,就是个契机。很可能将你们派去日升岛,也是陛下有意而为。”
她是不是也想到了同样的顾虑,这才开始注意二人的交往尺度呢?
三人都不由自主避起呼吸,生怕打断了如此温馨的画面,悄悄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倾听着嫣圣女的歌声。
“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似是看出了秦煜的沮丧,螭龙族长微微一笑对三人解释道:“当年先父退出长老会。我也辞去飙浪军团统帅之职,可能在外人眼中看来,我们螭龙一族是完了。”
螭龙族长最令云墨感到舒服的一点就是,他始终在用平等的语调同他们说话,自称为“我”。而其他龙族,即便如大长老般正直谦和。言语间也总是自称为“本公”。带着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只因他的脑海之中,忽然想到了那个皮毛雪白的白色大狐狸,六只尾巴迎风摆动。
“小月还在上面躺着呢!”
说到几十年前的失意往事,即便以螭龙族长的豁达,也禁不住音调之中带有了几丝颤抖的苦涩:“不过先父早就对我说过,我们螭龙一族百年之内,必会被重新启用。你们可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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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歌声中蕴含的恋爱疼惜,带着一种名为“母爱”的神秘力量,无声无息间感染着几人。
想到当时化名为龙烨的龙王敖烨同螭龙族长私下传音的事情来,云墨点了点头,或许那时的螭龙族长就已经得到了将会复起的暗示,所以今天听到秦煜转达的大长老提议之时,才显得如此从容淡定。
那是小白的儿子。小六。
秦煜想起了早些年同周一仙云游天下之时爷俩朝不保夕,居无定所,却嬉笑怒骂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也是在想念远方的亲人吗?云墨忽然胸中酸涩刺痛。如针刺刀搅。痛极难忍。
“他说,我们螭龙一族自古一来,便是陛下手中的刀,陛下指哪里,我们就砍向哪里。这也是我族赫赫荣耀的来源。如今陛下觉得这把刀锋芒太过有些刺眼,要把它收回鞘中,我们也就到了该沉寂的时候了。”他笑了笑说道:“既然是一把用惯了的宝刀,那就总有再出鞘的一天!”
秦煜只当她对自己仍有成见,紧抿着嘴也不说话,躬身行了一礼,便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将小月抱了起来。
“前辈何以对我们此行有些不以为然?”云墨冷眼旁观只觉得嫣圣女的态度说不出的奇怪,眼看秦煜都要走出门了,这才按捺不住问出口来。
“当月儿回到之时,命运之轮便已经再次启动。她的一生波折坎坷,醒来与不醒来,又有什么区别呢?”嫣圣女的话语非常悲观,与其说是预言,倒不如说是诅咒。
“前辈何意,可否说个清楚?”云墨一头雾水,听她的意思,他们这一行还未必一帆风顺?他早知道龙族圣女都有些占卜吉凶类似于望气的本事,所以觉得自己还是问个清楚为好。
“云公子,还请你多多照拂!”嫣圣女却没有直接回答,留下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语,便再只摇头却不说话。
云墨同表情阴郁的秦煜对视了一眼,却也没奈何,只能走下小楼,离开蓥华宫向水晶宫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