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叹了口气,对周一仙不时发she过来的眼镖视而不见,继续对小环沉声说道:“小环,我告诉你这一切,只是想让你知道,就像你爷爷刚才对我讲过的话,这世上的事情,有很多是我们无能为力的。也许随着力量的不断增强,我们进户可以做到无所不能,但终有一个对手是永远都无法打败的,那就是时间。即便有一天可以修炼到长生不老,可流逝的时间,却没人能让它停止片刻。难道还有人能够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吗?不能!就算你再不甘再愤懑,已经过去的事情,只能接受。”他收起了掬起的笑容,盯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回答道:“他动用秘法,将自己的魂魄燃烧殆尽,从此灰飞湮灭,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天地间了。”
周一仙用干瘦的手轻抚小环的头顶,面上显露出极其少见的慈爱之se。
不知是不是错觉,老周刚才的慈爱面容一瞬间便消失无踪,又恢复了一副市侩模样捧着自己被小环擦过眼泪的衣服,一副肉疼的感觉。
默默摸着小环的头,周一仙阻止的话终是没有出口。云墨看着她带着些天真,却又如此坚定的眼神,蹲下来与她平视,扶着她幼嫩的双肩对她说道:“小环,既然你有这好心肠,我也不能阻你,但是你的这本事都是自学成才,一定不能乱用。我知道鬼道一途有几个了不得的高人,若是可能,我想试试他们教教你。”他顿了顿,声音微有些颤抖:“若是可能,那……以后我还想请你救一个人。”
又或是,便是这老天,也看不下去这接连上演的悲情剧本,在为谁而恸哭?
看到爷爷没有责骂自己,又听到了云墨的请求,小环不禁有些惊喜:“真的吗?小环……也可以帮到……吗?”
她被云墨盯得微微有些脸红,将身边周一仙的衣襟下摆拉了起来,胡乱将脸上细细抹净。自嘲地吐了吐舌头,却有些羞涩地不敢同云墨微笑的视线相对,红着脸躲到了周一仙身后。
“小丫头,你!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啊!”
那是一滴晶莹的泪,顺着女孩的鼻翼跌落尘土,摔做八瓣。
陷入沉思的他们二人却都没注意,小环低下头的胡思乱想,却都是云墨蹲在那人身前如此愤懑如此不甘的模样!
小环坚强地抿起了嘴,嘟着腮帮子,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是她到底撑不住,扑到周一仙的怀里,闷声呜咽。
后来云墨和周一仙问过小环,为什么如此冒险去尝试救那个人。
没有人记得,在这个夜里,一条年轻的生命为了拯救他们的姓名,不惜以永远的消散为代价,化身成他们口中那无恶不作的火魔。
小环仍止不住抽噎着,用小手努力地将脸上的水珠抹去,可是她脸上的泪珠混合着点点落下的雨水,实在太多,怎么擦也擦不净。
“至于那冰封溪谷,恕老夫孤陋寡闻,那北极冰原处处皆是冰封溪谷,即使以本大仙人之博闻强识,也不清楚你到底指哪里。”
同样他们也不知道,在这个夜里,以前那个眼里只有葫芦的小女孩,心里第一次装进了忧愁。
“因为他是好人!”小环的回答如此直接,如此简单。
仿佛那双眸子,有一种直指人心的力量,能够净化所有丑恶,看穿一切虚假。
云墨苦笑,这世上的人和事,都能用简单的好与坏来区分吗?
“对了前辈,你们准备往何处去,今后我又怎么去寻你们?”云墨走前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急忙问道。
老周眯着眼,怒道:“老夫那个不成器的弟子被一女子迷住了,天天跟在那女子后面转悠,连老夫这个师傅都忘到脑后了,前些ri子又传讯来说跑到南疆快活去了,老夫准备赶去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
“南疆!”云墨有些诧异,那地方凶险得紧,而且唯一通路被焚香谷把守,等闲之人恐难深入……“
”老夫是那等闲之人吗?区区南疆毒虫瘴气对本大仙人来讲不值一提。更何况……“周一仙诡笑道:”在八百年前,还没有那道小径出现,焚香谷也并未坐镇于此,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径了吗?“
云墨看周一仙如此笃定,也不再劝说,他自己此去前途如何,也不知到底需要多少时间,也不与他二人约定具体的时间。向周一仙拱了拱手,又摸了摸小环的脑袋,便头也不回向村外走去。
呆呆张望着远处一纵而起的遁光转眼间消失于天际,感受着头顶似乎仍留着的温热触感,小环忽地想到了那个惊心动魄夜晚的羞涩之事,心里面有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莫名其妙的东西,在疯狂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