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人生最后时候,她最最挂心的无外乎:儿子的官司,以及女儿的幸福。“恒……远……”
他在等。
姚湄用尽毕身所有力气在说话,说一字停一下,脸上的皮肉都扯动着,声音还是很轻的,但这与她来说,怕是尽了最大努力了。
姚湄在叫,声音轻如蚊呐。。
原来那天他问的那么详细,是想探了他的底细,自己还傻傻的把他当作了一根解脱婚姻之困的稻草,试图借着他脱离苦海。
一丝淡淡的欣慰的笑意跳进了姚湄的眼睛:
“暮……笙……”
暮笙拼命摇头,口气坚定不疑。
“抱歉,之前手机是没电了,没能接到电话,来晚了……你要是怪我,就怪吧!这一次,我的做事,的确不够仔细……”
她很憔悴,脸上全是泪水。
靳恒远呢,听是听到了,但没动。
苏锦往边上让开了道,让他得以走进来,和养母说话。
而且,你还不能指责他:夺人所爱。
“靳恒远,你至于要这么卑鄙的吗?”
“你……有……没……有……杀……人?”
杨葭慧听得直叹息。
那只枯手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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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搭理,径直往外走。
“妈,我答应你的都能做到。你放心。”
韩彤只是摇头。
“生命体征比较稳定,应该真是说话说累了……你别担心……让妈休息一会儿吧!”
他是律师?
四目相对,却是恍若隔世。
他不是律师行内打杂的吗?
姚湄无比吃力的问着,脸上全是想探知事实真相的***。
“还……有,我……若……死……了,不……要……开……丧,把……我……的……骨……灰……撒……入……钱……塘……江……,我……爱……在……那……里……游……泳……,死……后……也……想……回……到……那……里……”
“恒……远……”
他轻轻的说。
姚湄的口齿,已经变的含糊难辨,但这两字,她顿的还是很相当清楚,声音也比刚刚响了一些。
靳恒远想到边上坐坐,一转身,两双满带研究的眼睛,正虎视耽耽的盯着自己:之前,她们对他不是没什么大意见了,为什么现在又生了这么深的不明敌意?
说完之后,养母缓缓闭上了眼。
病床上,病床上姚湄的手,颤微微的摸索着,往上爬,摸上氧气罩,似要拿掉它。
“妈,您想说什么?”
这是靳恒远,真是太会哄人了。
做母亲的爱女情切,却在这短短的劝语中深刻的体现了出来。
瞧瞧啊,瞧瞧啊,都把病人哄成啥样了。
目光对接上。
“妈!”
苏锦没怪。
韩彤和杨葭慧围在边上打量。
怎么就成了律师?
韩彤的目光落了靳恒远的腕表上,眼里的诧异越来越严重,如果她没看走眼,那是欧尼茄名表,转头看杨葭慧,好友的眼神也正好从那边掠过,神情一下变得极为古怪。
“好!”
一抹淡淡的烟草味,侵入鼻息,是他靳恒远凑了过来,一句轻轻的安慰,送入耳内,同时,他伸过来,自然而然的搂住了她的肩,轻轻一揉,又轻轻一拍,松开站起。
所有人都知道:他,苏暮白,早和苏锦分手。
原来他竟是看上了苏锦。
现在相了亲之后见家长都是这么叫人的吗?
律师?
她照做了。
苍老的声音,透着一股子蚀人心骨的魔力,正在苏暮白心上钻洞。
苏暮白脸色沉了又沉,终于明白,那天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要……好……好……的……过……一……辈……子,不……要……闹……别……扭,不……许……分……手,不……许!”
人非神。
自是不明白:这人,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暮笙这事,您就别操心了,一切交给我来操办。”
她闭了闭眼,喉咙处不断滚动着。
“没有,妈,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杀人?”
再如何算计周密,难免会疏漏的时候。
姚湄又把目光落到了靳恒远身上:
人无完人。
距离好像忽然就远了。
靳恒远牵住了那只枯手,并许下承诺。
她转回了头点下了头,哑着声音点下了头:
“好……了,我……累……了……想……睡……一……睡……”
苏暮白刻意上前瞄了一眼姚湄,也想和她最后说上两句话,可她已闭了眼,不知是陷入了沉睡,还是累的。
他不好去吵她,想了想,只好跟着靳恒远走了出去,叫住了他:“靳恒远,我要和你谈谈。”
靳恒远打住了步子,挑了一下眉,并不意外他会找自己:
“去下面,你爱怎么谈,我们就什么谈!”
步履沉稳,身形潇洒。
两个男人,一先一后,相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