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不屑的微抿,李哲春兴致缺缺的一挥手:“脊杖十五!不得再减。”再等到这位离开时,方珏猛然将手中酒杯甩在了地上,面上青气闪现:“李哲春此獠,真正是欺人太甚!”
不过李哲春早有防备,及时避让开来,淡然自若道:“还不服气?倒真是根硬骨头。只可惜,你嬴放鹤背弃武阳嬴,跟随那安国嬴冲,是你这一生最大的错误。看你下狱这几天,嬴冲那竖子可曾理会过你?”
那个时候,他自然有的是办法,为嬴放鹤报复回来。
此时李哲春,依然难忘年前,自己在‘聚仙阁’被逼下跪的不堪一幕。这件事令他成为满朝上下,甚至京城内那些草民的笑柄,也被他视为奇耻大辱。
说完这句,李哲春就一阵长声大笑,负手走出了这间大理寺的偏堂,心情似惬意无比。
他原本不知其中详细,可今日问审之前,却已得人面授机宜,并不愿继续深究此案。
嬴长安倒是淡定如故,可随即就发现方珏神情,并无太多变化。他略一思忖,就已明白了过来:“是为国公大人,外出争夺元机丹之战?”
可方珏却依然是怒意难平,目如幽火,透着隐隐约约的愁意。
嬴长安这才释然,而后抬手就是千两金票打了过去:“这些银钱,可以给你的兄弟们分了。不过有一言谨告,本官知百里家势大,可若我那族弟嬴放鹤出了事,你等这些人,也休想活下去!”
李哲春漠然扫了这叶含与谢其二人一眼,目中厉意闪动。对这两位,他颇觉碍事,可朝廷规矩就是如此。遇七品以上朝官犯案,必定要三法司公审,互相监督,以示公正。
嬴放鹤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右副宪说查无实证,还太早了些。不妨再等些时日,三法司与绣衣卫核实下官所奏之事后,再说这些不迟。”
老皂役将金票接过,先是吃了一惊,而后大喜,免不了一番千恩万谢。
故而哪怕他谢其背后,有着一位政事堂宰执,也绝不敢沾染此事。
“伤药?”
然而君子报仇,绝不隔夜!他会让嬴冲知晓,得罪他李哲春的后果,那是安国府绝难承受的代价。
今日过堂问审,他就是想要令嬴放鹤痛苦不堪,狠狠地折辱此人。只需不将此人当场打死,坏了官场规矩,就可无妨。
一旦掀开,必定又是一场风暴。
“且族弟他现在虽是吃了苦头,可日后却会因此得益,跑不掉一个诤臣之名,平步青云可期。我都羡慕有加——”
——大理寺卿,既古所谓廷尉,所以世人皆以廷尉敬称。
嬴放鹤‘嘿’的一笑,不愿说话,只是一口含血的唾沫吐了出去。
而嬴放鹤也睁开了眼,目中微透凝重之意。
一来是违了规矩,必须得抗争不可,需使在场的文书记录在案;二来则是他得人指点,不能让嬴放鹤有性命之忧。
说此人诬陷,其实也是证据不足。可李哲春并不放在心上,以百里家的手段,至多不到二十天,就会炮制出足够的证据,将嬴放鹤打入万劫不复之境。
这叶含乃叶阀之人,虽未必就会帮助嬴冲那边,可却绝不会助他。至于谢其,这位看来也暂无卷入之意。
嬴长安亦默然,他同样不看好嬴冲这一战。那位国公大人事前都不曾与他们商议,这位只怕不知,他的对手到底是何等样的势力。
百里长息如被问罪,那么以他们两人的职位,必定会选入案组,彻查河道总督案。
“此事国公他,确实太操切了些。不过大人他自有成算,你我且等着便是,想必只需一两日,就有消息传回。”
同样在饮着酒,嬴长安的唇角处,溢出了一似苦笑:“何况大人他,早已为我等安排好了后路,你我二人,真无需抱怨——”
当朝四皇子嬴仇万,这真是个不错的靠山。可相较于那位皇子,他嬴长安倒是更愿为如今的举主效劳。
他也是真心希望,嬴冲这一次能够保住性命,安然回京。
这次大人他如能安然返回,他定要劝谏不可。身为主君者,不可乘危而徼幸。如今嬴冲身为安国嬴氏的主心骨,怎可以身犯险?
岂不知他们这些人,这些日子以来惴惴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