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两族以翠微山为界,互不侵犯。
人间宗门无数,可多是那些小门小派,除去西方魔教猖獗,中土神州也有仙道八宗:南方翠微山下,九幽十八涧虎踞龙盘;东海之滨风吹雨打,万年古派碧云仙宗不倾塌;北方麒麟古寺坐镇荒山,荒凉青山不荒凉;诗情画意江南城,百战阁独居古朝遗址七千年;江南以北,碎谷九千年桃落不尽;极北之地,终年飘雪覆盖,双仙镇守白帝城;中土之中,江山一剑,一剑江山,八百里寒潭之上,江山剑派遥遥对望白帝城。
而西方,自九层阁楼镇守边疆,名为——第一楼。
第一楼的楼主南宫孤阳,闭关于第九层楼,距今已有三年。前些日子,第九层楼传来强烈的灵气,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要破关而出。
而那位‘陆地真仙’的老前辈,独居于后山,久不问尘世。
第一楼这些年,则全都是‘南宫沧海’在打理。
这南宫沧海,是南宫孤阳的大儿子,也是南宫沧浪唯一的哥哥,可两人无论脾气、秉性、甚至天资,那都是天差地别。
南宫沧海一百零七岁踏足大自在,一百二十岁替父亲打理第一楼。如今一百二十三岁,不仅将第一楼打理的井井有条,自身修炼也没耽搁。
只见第一楼七层阁楼处,艳红骄阳正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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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白如意叱道。
三千年前,那个人,可是一人一剑斩了白狐族巅顶大圣!
“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儿子的?”南宫沧海抬头,眸子里隐含泪水:“所以哪怕再痛,她们也心甘情愿。”
“江山剑派,还有这等狠人?”南宫沧海收回手,强压着心头愤恨:“全身的骨头都被人震碎了!”
“白长老,你起来吧。”黑衣公子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没事了,你们下去吧。”南宫沧海又恢复了往日平静,挥退了众人。
“起来!”猛地一声暴喝,南宫沧海身子一颤,回身一脚踢飞白如意,大骂道:“你的确有罪!你罪在没打折他的腿!”
“公子……”白如意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口血,垂手立在那里。
“母亲重病卧床的时候,他还在闭关。”手搭在栏杆上,极目远望西方,那里,蛰伏着多少魔教?
可毕竟是骨肉血亲的兄弟,如今,弟弟就那么软绵绵的躺在棺里,南宫沧海,哪能不心痛!可心痛也得忍着。父亲不在,这第一楼,他就是天。
南宫沧海就这么静静看着自家弟弟,指节分明的手掌搭在棺木边缘。既不说话,也不落泪,看不出情绪。可白如意亲眼看着他长大,哪里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再说南宫沧浪,除了那张英俊的脸,还有哪点像他哥哥?
“大公子,此事,全是老夫疏忽!还请公子责罚!”白如意老泪纵横,‘噗通’一声,白发苍苍的老者,就那么跪了下去。
“像是什么?”
南宫沧海眸子微眯,说道:“江山剑派何时出了一个这么惊艳的开天境?”
他知晓自家弟弟性子,那就是个不学无术仗势欺人的二世祖!老祖宗早就说过,此子有朝一日,必会招惹杀身大祸!
“我那个父亲他是个好楼主,好修士,”南宫沧海起身,走到屋外,笑说道:“可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喜怒不形于色,眸子里情绪莫名,南宫沧海挥手,说道:“你老先下去吧,好好养伤,我着人把饭菜送到你老住处。”
走回房内,摸了摸南宫沧海早已冰凉的身体,声音听不出喜怒:“好狠辣的手段。”
“可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南宫沧海眸子色痛苦,声音却一如往常的平静:“她们都是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
“母亲生下沧浪不久,便染了风寒,离世了。”南宫沧海声音出奇的平静:“那一年,我六岁。”
南宫沧海越说越急,他一抖袖袍,无形劲气刮得白如意面皮儿生疼,红木做的雕门被震了个粉碎!
“即便是胎儿落地,女修也会因虚弱而几个月动用不了灵气。”
“只是开天修为,却几招就斩了造化境的小周。”
“我第一楼好歹也是个名门大派!怎么到了你们手里,就成了山野土匪!”
“那少年好用一柄重剑,”白如意说道:“虽是江山剑派弟子,用的却不是长剑,也不像秦阳一脉的剑法。”
白如意哭出了声,却不肯起,一个劲儿的朝着南宫沧海磕头,嘴里还说着:“公子,我罪该万死,我罪该万死……”
那是钝刀拉肉,痛入肺腑,痛到滴血!
南宫沧浪仰头看着屋顶,这个男人兀自坚强了这许多年,何曾这般脆弱?何曾落过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