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幽朝着自家师姐轻轻摇头,自怀中掏出一枚拇指大的剑形玉牌递给曲秋月。这下,连柳婳祎都瞪大了眼睛。
他的唇有些薄,嘴角微勾,弧度自然,他的笑容,就像是来自眸底深处,人世间最真诚最温暖的笑。
古幽疑惑地看着自家师姐,磕巴道:“我,我好哪口儿?”
“我这是怎么了。”古幽如是想。
可他仿若天生就不会哭,整日里一脸微笑的模样。
两字出尘,板板眼眼的行书笔体——江山。
小公子噘着嘴,不说话。
然后笑嘻嘻的抢过古幽手里的葫芦,往古幽嘴边一举:“你吃。”
“原来你好这口儿!”柳婳祎明显误会了古幽,有些气愤的说道。
世人只道剑形玉牌是江山剑派的信物,却不知,这青白玉佩才是内门弟子的信物。而只有得了剑派真传的关门弟子,才能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名姓。
无论门派大小,无论修为高低,只要举起手中长剑,剑锋所指方向,那便是他们舍生忘死也要守护的祥和!那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是他们飘渺仙途里,内心最坚强最不容亵渎的柔软!
“你怎么知道的?”柳婳祎伏在古幽耳边,悄声说道。
要说这曲家,也是个商贾之家,全靠着布匹生意起家,他家的丝绸火遍了大江南北,是这江山镇上出了名的财主。
天道无情,可人间修士,自有真情。
是谁守得这江山依旧?
不知为何,自己那颗久不惊波澜的心脏,此刻正跳的剧烈。
是谁守得这人间繁华?
柳婳祎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古幽。长发披肩,悠悠的远山眉下一对狭长的睡凤眼,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这个喜好浅色衣衫的男子并没有秦一鸣那么丰神俊朗,也不似段华离一般倾国倾城,更没有顾青衣那样天生的潇洒。
柳婳祎心底一颤。
他忽然有些明白修士修天的目的,除了仙道长生,除了逍遥纵横,更多的,也是想要守护这些凡人短暂且珍贵的安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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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婳祎笑着捏了一下他肉嘟嘟的小脸蛋。
曲秋月朝着小贩展颜一笑,领着曲玄笙就要走。
古幽也顺着目光望去。
除了每月供给江山剑派不少金银之物外,这曲家也常在江山镇上干一些乐善好施的慈悲事,是以名望极高。曲老爷名唤曲文,家大业大,却是个痴情的主儿,正室死后才又纳了另一房夫人,膝下两子两女,大公子曲玄易自幼习武,武道天赋出众,奈何却不是修仙的苗子,官拜当朝中将军,掌禁军,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大小姐曲江心十一岁被红莲长老收做关门弟子,是长安最小的师妹,十二年前了却凡尘,上了江山剑派。二小姐曲秋月姿容出众,颇具才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不栉进士,奈何天生体弱多病,却是个良善性子,从不与人为难。倒是他那个弟弟,并非一奶同胞,乃续弦所生,可包括曲家姐妹在内的所有人都对他极好,是以小小年纪养成了一身的纨绔脾性。
好像,在那个遥不可及的岁月里,也有这么一个人,宠溺地拉着自己的手,买给他最爱吃的冰葫芦。
他猛一回头!却只见那一抹有些熟悉的紫色渐渐消失在视野里。而他那颗悸动的心,也悄然平复。
仿若几千年前的旧识,仿若散在了清风里的故事。
曲玄笙这才不情不愿的朝小贩道歉。
“姐,我要吃葫芦!”曲小姐身旁,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公子拽着病美人儿的袖子,奶声奶气的说道。
“那是葫芦?”清冷可人的脸上透露着一点害羞,柳婳祎掩不住瞳孔深处的追忆。小时候,古幽每次偷跑下山,都会带回一串鲜艳欲滴,裹着脆甜衣的葫芦给她,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便是她记忆里最甜的滋味儿了。
柳婳祎拉了一把自家师弟,责备道:“你干什么。”
曲秋月全不当回事儿,自腰间荷包拿了两块儿散碎银子,递给柳婳祎,说道:“多谢姑娘了。”
曲秋月姿容出众,也分和谁比,病如西子的娇柔模样哪里比得上柳婳祎的冷艳无瑕?更何况柳婳祎身上那种出尘的气质,更不是凡俗女子所能相比的。
“你怎么了?”柳婳祎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家师弟。
柳婳祎着恼,心道这师弟还真是见着美人儿走不动道。索性也不理他,扭头就要走。却被古幽拉住。
古幽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朝着师姐勉力笑了笑:“我没事……”
古幽轻笑,宠溺的看着自家师姐,也不说话,轻捏了一下手中柔荑,吹弹可破的肌肤,嫩嫩滑滑的触感,直叫古幽心猿意马。
眸子里有剑,那岂不是……
古幽拉过不情不愿的小公子,学着当年姑姑的样子捏了个指诀,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双指一并,灵气缭绕在指尖,他轻轻一点曲玄笙眉心!
“你这个人,怎么总是动手动脚的!真讨厌。”小公子嘴里嚼着葫芦,含糊不清的说着。
没人理他,曲秋月手心里捏出了汗。
刹那,曲玄笙额头处,一点浅色剑印渐渐浮现,正璀璨!
“天生剑魄!”半晌,柳婳祎痴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