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慌忙抹了抹脸，我发现最近我的眼泪越来越不受控制，而且，越来越有泛滥的趋势。他们几个连忙在后头追：“喂喂，把这该死的东西拿回去，我他妈的什么时候说要帮你们顶这罪名了？喂喂，站住！”

“就写——有意愿入伙山贼这个大家庭的请踊跃报名，本山寨海纳各方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来者不拒。”

“……”仔细一想，做强盗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我对我这压寨夫人的名号有点感冒，也许是以前言情小说看多了，一听到“压寨夫人”就联想到被强抢上山的无辜民女……

“大……大王，我哪是什么幸运女神，我只是个……”

“做老大的往往都是只动口不动手的，你有听说过哪位强盗头子亲自跟小的们切磋武艺的吗？一般来说，这些常务性事务都是交给二当家的来做的。更何况，丫头，你正好可以检验一下我教你的那套素手拳法，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么？”

“我们去找个山谷要道，占山为王吧。”他突然双眼放光地望着我。

“我们不会这么不走运吧？”

“魏？”我与戎迟面面相觑。

我回头望望山岗上那飞扬得格外亮眼的“魏”字战旗，勉强咽下这口气，心里别提有多窝囊。

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继而又道：“那么请问大当家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座可以给我们安扎寨营的山头啊？”

我好不容易收住缰绳，回头道：“为什么不能上去？”

“对对，如果他们要排列名次的话，我们就来开个比武大会，让他们一一与你过招，功夫稍微了得一些的按第三把交椅、第四把交椅的顺序往下排……”

“你们赶快成亲吧。”他突然叹了一口气。

我放眼望去，果然瞥见那山头上插着一面战旗，迎风飘扬。我拍拍戎迟道：“狐狸，你眼睛好，你看看，那旗子上写的是什么字？”

“其实，上次跟他交手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出他来了。他没有杀我，可见他非常地重视你。你告诉他，如果……如果齐国能够渡过这次危难，我会为他的父母和族人平反昭雪。”

未等他罗嗦完，我已经策马向着我们的“地盘”冲去了。

齐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对了，小缘，记得代我转告戎迟，我对我父亲曾经所做的事感到抱歉。”

“喂，你这儿有写着是军营吗？我们怎么知道……”我还欲与他们辩驳，却被戎迟一把拉住。他向那些官兵拱了拱手道：“对不起，各位官爷，我和我内人有眼不识泰山，误闯了军中禁地，还请各位官爷多多海涵。”

“我能不冲动吗？我们可就这么点钱了。”

我惊讶地回头看他：“大王，您知道？”

“大王……”

清醒着面对灭亡，或者在憧憬中一点点地步向破碎，哪一种更加残酷？

他顿了顿，继续道：“也许我并不是个好君主，我没有什么能力保护自己的国家，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不是国君该多好，我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可以不必顾忌这个怀疑那个，也可以不用那么心力憔悴地与大臣们周旋，与那些朝三暮四的盟国谈判……战国七雄，正在一点点的瓦解，我们就像一盘散沙，互相倾轧，互相吞噬，合纵的方法，始终是行不通的啊。”

我们正欲调头，忽见一队人马从山谷里窜了出来：“来者何人？竟然擅闯军营！”

我万分惭愧：“其实……也没有刻意躲去哪里……”

齐王修长的手指触碰到我冰凉的脸颊，眼睛里弥漫着雾气：“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把眼泪擦干净吧，免得戎迟又以为我欺负你。”

戎迟抬手往前方一指，道：“挑的不如撞的，就那座山头吧，虽然不够高大，但是却也不失大方，不会损了我们的尊严，还能……”

“其实我深夜传你进宫来，就是想告诉你，你跟戎迟还是快点结婚吧，楚国的太子已经对你虎视眈眈了。”

我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戎迟，道：“狐狸，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你有打算么？”

我泪眼迷离，最后一次跪下身去给齐王磕头。

戎迟继续憧憬着他那美好的宏伟蓝图：“到时候我们随便找个小山头安扎寨营，然后在路边贴出招聘启事，就写……”

他注视着我，仿佛是第一次见到我那样的眼神：“有时候看着你，就忍不住在想，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小东西？你好象知道很多事情，你的眼睛有时候会很悲伤，却总是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我上前一步道：“嫌少是吧，爱要不要，我还不给了呢！”

“等、等等。为什么是我跟他们过招，而不是你？”

“那么你有想到更好的出路么？”

那队长皱了皱眉：“就这么点，我们兄弟几个都不够分的。”

“……没有。”==|||

“那你还有什么意见？”

我们俩收了脚步，那官爷像是避瘟疫似的把钱袋扔了过来，“我可没拿你们的钱啊，我……我跟你们没关系，听见了没有，快滚快滚！”

“谢官爷！”我和戎迟相视一笑，拾了钱袋正欲离去，却听身后传来一身低沉的声音：“你们两个，站住！”

我们浑身一怔，暗叫倒霉，乖乖回转身去。

魏无良就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一身耀眼的金色盔甲下，英武勇猛的神情依然没变，只是他那紧锁着的眉头却透着一丝不祥的预兆。

我和戎迟叹了口气，认命地垂下头去，低低喊了一声：“大哥。”

该来的始终躲不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