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和王振国谈完，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和王老爷子正好对了一个照面，双方都互相打量着各自，从头到脚一遗漏，大眼瞪着小眼，气氛异常诡异，不像亲人，又不像是陌生人，更有点敌意的味道。

敌意？

昨天王慧芯告诉王老爷子，陈鸣和陈雨萌的消息，王老爷子虽然不说话，却一直沉默着，算是默许王慧芯将这对忽然多出来的外孙带回家，但是此刻见到真人又是另一番感受。

这小子是那不停话的女儿，和那拐走自己女儿混蛋的儿子，王老爷子一想到着火头就上来了。

古语有云，爱屋及乌，恨也亦然。

对这个一手致使自己母亲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敢见的老头，陈鸣虽然一个劲的劝说自己，为了母亲王慧林的回归，他要忍耐，可是一见到这始作俑者的老头，他就带着点敌意。

要不是这老东西的阻挠，他们一家就可以像王慧芯、王振国、王振华一家这样，或许父亲陈达就不会牺牲，现在算来，父亲陈达牺牲，母亲王慧林一直含辛茹苦，他辍学，跟这老东西也不关系，所以陈鸣当然对这老东西也没什么好意。

王振国当然发现了一老一小的敌视，在暗中拍了一下陈鸣的后背，示意陈鸣叫人，随即急忙对老爷子说道：“爸，这是四妹的儿子陈鸣。”

“嗯。”也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有些不耐烦的对蔡医生说道：“小蔡，扶我到院子里走走，现在的年亲人都太不守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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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陈雨萌一停下，王老爷子更是一巴掌拍在长椅上，怒气冲冲地说道：“滥用职权，扇得好，扇得好啊！”

往日里，这个家都是王老爷子做主，但是这几年老爷子年纪大了，因为身体的缘故，很多事都由老太太做主，久而久之，王老爷子也渐渐听老太太的了，这个家庭的权利交叠，见证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老话。

陈雨萌的言语中，对哥哥陈鸣的极度崇拜，有些更是添油加醋，她都是从刘刚这个大嘴巴哪里听来的，自然更是给陈鸣带光环，一切给陈鸣下绊脚石的都是混账王八蛋。

“你也知道你老大不小了啊？你看看你静娴姐，看看你陈鸣表弟，哪个像你一样？”王杰不回话还好。一回话王振国气就不打一处来。

再说了，陈雨萌刚才说那些话，他都听在耳朵了，也听进了心里。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外孙陈鸣视乎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样，也是那么的嫉恶如仇，所以他想问清楚陈鸣被贬职的事情，他预感，陈鸣被贬职一定是有着特殊原因的。

初时，老爷子和蔡医生只是在院子里散步，而老太太和陈雨萌只坐在长椅上聊天，见到老爷子，也和陈鸣差不多，一句话也不说，老太太介绍了各自，王老爷子也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但老太太在场，王老爷子也不好表现出什么，于是老太太又自顾地拉着陈雨萌说话，最后开始询问起王慧林和陈鸣的情况。

“哈哈，对、对，踢到他屁股开。”王老爷子大笑，一旁的老太太愣了一下，心道，上次老爷子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此刻，王慧芯也从厨房出了来，并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给胡珊赶出去来的，此刻正在客厅用固定电话给王慧林打着长途，告诉陈鸣和陈雨萌已经到家，让她不要挂心什么的，随后又说了一下陈鸣在上京的事情，提前透露给王慧林，南省公安厅已经研究决定，陈鸣和郝靓一回去就等着荣升。

“陈鸣，别往心里去。老爷子就这样一人，处久了你就知道，老爷子外刚内柔，这些年都嘱咐我们在地方寻找你妈妈。”王振国急忙开导陈鸣，生怕陈鸣对老爷子的冷淡，心里别扭。

唉，这年月真是不如姑娘，做人难，做男人更难。

“爸，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想挂衔啊，真是的。”王杰又犯了红眼病，他发现今天，老爷子变了，他老爹王振国也变了，怎么都不向着亲孙子，反而向着外甥。

“怪事？”王振国心里好奇，老太太到是时常笑，但是，老爷子可三十多年没笑得这么爽朗、毫顾忌了。

“你个小糊涂。”老太太溺爱的摸摸陈雨萌的脑袋，心里对这失散多年，又是最小的孙辈是极其溺爱的，加上小丫头嘴巴又甜，又能白话，最重要的是，极像年亲时候的王慧林和老太太。就这点，就让老太太掏出了全部的心。

“大舅，警衔、职位，这都没啥，我只要有个地方能办案子就成。”陈鸣对于职位还真不在乎，让他在郝大山那种位置，他还真干不来，一帮扯皮的同僚，还有一群滥用职权的下属，想升个人，还得思前想后，最后同僚反对不了了之，这市局局长坐得也太累了，他宁愿一辈子只和案子打交道。

只见院子里二老一少，聊得其乐融融，老太太和老爷子更是不时的爽朗地笑一阵。

“厉害，厉害。”远处的王杰，睁大着眼睛。吃紧地看着这二老一少，心里简直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道都有，去年军区大比武，他带着大队拿下第一名，而且一年两次集体二等功，两次个人三等功。也没见老爷子笑过，只是冷着脸吼他：“又不是一等功，你得瑟个什么劲？”

“你个……”王老爷子眼睛一瞪，正要发火骂“小混球”，忽然发现老太太本来一向和蔼的目光，忽然变得像一把刀子。凶巴巴地盯着他，让他把剩下的话没敢说出来。

所以，他对陈鸣的看法是极其赞同的。

何况职位那么高，反而下去部队视察的时候，只能看到官样的表面，各种应酬视察会议层出不穷，练兵、研究战术、战法的时间根本没多少，这也让他厌恶，要不是老爷子不许他离开部队，他早就像妻子那样到军校去了。

正在远处偷窥的王杰，看着王老爷子吃瘪的表情，顿时一愣，随即坏笑，暗想，乖乖不得了，王家谁也收拾不住老爷子，没想到还是这小表妹强啊。

何况，他要是骂陈雨萌小混球，那作为外公的他不就成了老混球了嘛？者不划算啊。

听到这话，郝靓脸色一僵，还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想来想去，也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啊，见到陈鸣和王振国也进了客厅，急忙求助似得看着他，他将刚才的情形看在眼力，知道郝靓也给王老爷子为难了，心里对王老爷子更没好印象了。

“得，我去陪陈鸣和郝靓去，省得招你骂。”王杰知道自己越顶嘴，越会招来父亲王振国的数落，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陈雨萌将陈鸣掌扇上级的事情了出来，当然由刘刚转述的事情，十有八九被夸大，坏的更坏，好的更好，再由时常健忘的小丫头转述，只记得主要事件，却将那些细节忘记了，只能凭空照着电视剧剧情编排，说出来那是九曲十八弯，高潮迭起，听得两位老人目光闪亮。

老太太护犊，嘴巴上说说也就罢了，但是王老爷子可不同，他可最见不得自己人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