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急于想要知晓自己究竟是谁,却偏偏想不起来。
说她想不起来,她脑海中却深藏着刻骨铭心的记忆,挥之不去。什么厮杀、亡国、殒命,都历历在目,如同亲身经历。
说她想得起来,她却连沐倾城究竟生得怎样模样也忘了差不多。
她蹙眉停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门外,玉瑶已寻了大夫过来,见她坐在床榻上沉思,慌忙将人请进。
她不再多想,望向大夫。
自然是看不真切的,一个模糊的剪影,只能大概判断来人是个老者。
“姑娘果真是记不得了?”大夫开门见山,她却没回答。
不过是登门看她发了一回疯,便挣了足够的酬劳,就算是救死扶伤的“赛华佗”也是甘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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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索了片刻,摇摇头。
虽只一个朦胧剪影,她却下意识以为是树。
她的确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或者说她其实是有的,但如今的她已然不是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涩然一笑,眸光微闪,“公子?”
隔着垂纱帘,他其实并不能将她看得清楚。如此温言细语,倒是难得。
确认一下这朝代究竟是几何?
观她神态,果然不像是得了失魂症的模样。大夫愕然之后,愤愤“哼”了一声,一甩广袖,气呼呼地出了门去。
恢复了记忆就会这样开心吗?
虽不知开得什么,却下意识希望是桃。
当苏子御再站在门口的时候,她已经敲完了三阴交,按摩完了足三里。腿上的酸胀感觉愈来愈明显,让她对双腿的恢复增加了无穷的信心。
二人再无话,苏子御又站了一会儿,走出了房门。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门外,男人嗓音平淡,“姑娘?”
她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认真说出这段话,自然是因为感恩。
沐倾城,北国女武神锦公主手底下的得力战将。曾经独自一人纵马闯入敌军千人纵队,不费吹灰之力取敌将首级,全身而退。
苏子御见她竟有难得的笑意,忍不住询问:“姑娘这是……恢复了记忆?”
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温和儒雅,没什么不妥之处。
照着这么下去,不出三个月,应该是可以完全康复了。
就是这么样一个位高权重,睿智多谋,骁勇善战的年轻女孩,为了保护锦公主的安全,而被南朝官兵追捕,终至死于遮香观下。
她微微一笑,收拢了双手交在臂弯里,不置可否。
小丫鬟欲言又止,话里有话。
顾加赫与她再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她再也不用纠结那一段本不该开始的感情。
估摸着,是给了不错的辛苦费。能听得大夫气愤的语调换成了和蔼,再无不满的意思。
果然……
门外,传来公子送客的声音。
苏子御?
直到丁雅吃罢了早餐,才忍不住询问:“姑娘,您这样记不得前尘往事,又不肯医治,可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等咱们……”
玉瑶伺候她梳洗,小心翼翼绝不多言。
她点点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救我?而我……”她掀开床前纱帘,认真地望着门口黯淡的光影,低声道:“又是谁?”
那么美,那么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