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张会之的三次死亡
朱幽容一番反驳呵斥,震住了全场。
她在书院内本是温婉优雅型的女先生,往日淡泊宁静,生活率性雅致。
是那种任何学子请教问题她都会耐心倾听笑着细声细气回复的女老师,受大多数学子喜欢,且他们都容易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是被朱先生看重的那一个,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并且渴望亲近她,虽然事实可能并不是这样……
然而从这一点也能大致理解,为何赵戎之前在学堂与学馆里让不少男学子们看不顺眼了。
因为自从赵戎来到学堂后,他们突然发现原来朱先生的书艺课上最特殊的那一个不是他们。
就像学生时代,你坐在台下看着某个同学轻松上台去找老师请教问题,结果最后让老师请教了他问题并且互动亲密一样……
但是说这些并不代表朱幽容好说话好欺负,那只是因为她还没有认真罢了。
而此时。
再也不复往日那个整洁干净的严谨儒生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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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气翻腾间。
这是一根属于男子的……手臂。
有三道属于女子的身影从中依次走出,不见张会之身影,他还留在身后紫气中。
这时,正抬手擦眼角的李望阙身旁,一道让人有些意想不到的身影突然走出。
赵芊儿跟着小姐一起,冷漠旁观了短时间内发生的这些事情。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因为失去了台上的视野。
李望阙身子不稳的后退几步,似是被头上金黄的帝王冠冕压的抬不起脑袋,直不起腰。
高台上,空气突然凝固。
然而小姐却还是拦下了她,选择继续配合朱先生。
她是一直巴望着赵子瑜赶紧离开大离没错,但是独孤蝉衣只是’避‘,而不是“厌”。
“至于这可耻叛徒如何处置……”独孤蝉衣说到这儿,直接转头看向一直冷眼旁观的赵灵妃、朱幽容数女。
可是对于这个似乎有些贪得无厌、有点好色又有点假正经的年轻儒生,独孤蝉衣心中情绪却是有些复杂,但也说不上来是些什么。
饶是一向冷静的赵灵妃和朱幽容,见到了他的断臂,都再也忍不住了。
可能是二人一齐心照不宣那一日在广寒宫浴池内发生的事情,有共同秘密,所以见面尴尬……
老御史朝张会之狠狠唾弃一口,对于他刚刚竟为这叛徒出头,而自觉羞愧。
怎么有一种……被小孩催促那啥的感觉。
全场寂静。
“赵先生……赵先生……”
也不待张会之可能的开口解释,三女瞬间上前,来到他身旁。
只有朱幽容在女子真诚目光下,轻轻点头。
然而让独孤蝉衣此前万万没想到的是,张会之竟然敢勾结外部势力给赵戎下圈套!
与此刻的狼狈、满身的疼痛、火辣辣的猪头脸,还有四周射来刺痛尊严的目光……与这些相比,张会之觉得最绝望灰死的,是心中某种叫信念理想的东西正在死去。
“你还有一次小小的机会。”
张会之身体僵硬在原地,怔怔看着李望阙痴寻某位先生的反应,他呆楞的啊了啊嘴。
身上儒衫头巾被朱幽容身畔的‘快哉风’刮成了一根根碎布条。
旋即,紫雾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除了张会之外,连三女的声音都不再传出。
李望阙和独孤蝉衣愣神对视,“先生是说……”
台下众人无比好奇,却只好耐心等待。
朱幽容没去看台下的他,而是背手身后,俯视张会之,平静开口:“若未记错,子瑜依旧挂职离庭,尔朝律法中,迫害并背叛官场同僚,蓄意杀人者,该如何处置?”
朱幽容甩袖,负手而立,盯着张会之一字一句道:“就是这个不怀好心的畜生勾结贼子,以饮酒为由将信任他的子瑜骗到了住处,子瑜带着芊儿姑娘欣然去赴会,遭到了提前埋伏好的老贼袭击,毫无防备下,身陷险境……”
“然而对有些人而言,社会死亡与理想死亡比肉体死亡更痛苦,这也是一个人恒以存在的意义……”
“张御史!张会之!”李望阙猛抬头打断,大声喝道,“朕问你,朕的赵先生呢?”
“喧噪。”赵灵妃平淡的声音传来。
然而下一秒。
朱先生认真了。
此刻台上台下,众人冷眼旁观张会之。
龙袍少年左右四望,面色呆傻的呢喃:“先生,你在哪……你回来呀你快回来……”
赵灵妃肩头紫气小剑一抖,一圈紫雾爆涨,笼罩住了三女与跪在地上的张会之。
独孤蝉衣轻叹,当即转身,不再看地上凄惨的张会之一眼,直接拉着失魂落魄的小皇帝的手走下台了。“陛…下……陛下……”趴在地上的张会之,努力抬起头,咳着血朝独孤蝉衣和李望阙离去的背影爬去。
平淡之中压抑着恐怖的杀意。
“小姐。”
他打破了场上寂静,小脸无比认真道:“张……御史,这位书院先生说的是真的吗?你……背叛了信任你的赵先生?”
她以大离太后行大礼,诚恳道歉一番:“……是哀家御下无方,让大恩人赵先生在眼皮底下遇难,都是哀家的错,万般不该,只恨不能重来……诸位阁下,这叛徒任由你们随意处置,对于搜救赵先生一事,若是有哀家与陛下能帮的上忙的,请一定吩咐!好能弥补一点过错。”
老御史掩面退下。
看不清情形的紫雾中,小芊儿的声音传出。
“陛下……社稷……大离的社稷啊……”张会之急的血气涌头,本就肿成猪头的脸,涨红的似刚掏来出的猪肝。
全场的文武百官无人有异议,皆应声赞同。
不过之前她一听到阙儿嘴边挂着‘赵先生’不时的提一句,独孤蝉衣就有些头疼和不爽。
然而二人头丝毫不回,台下群臣看向张会之的目光亦是冷眼厌恶,纷纷移开视线,对待瘟神一样,避之不及。
张会之宛若行尸走肉般麻木点头,他低头,取出一枚保养极好的思齐士子玉璧。
见到这根断臂的第一眼,赵灵妃、朱幽容还有赵芊儿,三女浑身颤动。
所以眼下面对背叛者张会长,她即羞愧又气愤怒。
独孤蝉衣不顾那拖地的裙摆,大步迈回高台中央,面无表情,直接扬起玉手。
见闻这位朱先生铿锵有力的话语和张会之心虚解释的表情,众人沉默了。
高台中央,一直平静的紫雾突然荡起了一阵波澜。
语落,她深呼吸一口气,也不等张会之反应,直接转身宣布道:“从即刻起,这可耻叛徒不再是离庭的一员,革去包括大离御史在内的所有职位,家族后代永不录用,五服以内家族成员即可起全部驱逐出境……”
老人声音冷漠无比。
她抬步,朝张会之走去。
只是单说独孤蝉衣她个人。
她不依不饶,直视被独孤蝉衣拦抱住的李望阙:
早上大礼前,赵先生笑着替他戴上时,他明明满脸自信的说皇冠不重的。
它除了士子身份象征外,同时还是一枚精巧的须弥物。
“世人大多数时候所说的死,都是指第三种死亡。
独孤蝉衣冷冷看着地板上如软脚虾板卷缩的张会之,随手撕下了礼服的右边袖子,恨恨丢在他的身旁地上。
“叛徒。丢尽离地离人的脸。”
赵芊儿刚刚还有些不耐独孤蝉衣等人的啰嗦,于是传音赵灵妃,催促赶紧‘审讯’张会之,不要再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