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这太阳又圆又…又方

书房本就在兰丛中的幽深处，西窗这儿又脱离正路，更是偏僻了。

要从书房门口绕一大圈，一般不会有人来。

西窗外原本正对几株幽幽兰蕙，是朱幽容练字闲暇之时，托腮发呆、或养眼的私密风景。

只是如今，有个万万没想到的家伙没有一丝防备的突然冒出，透过西窗，看见了她的私密风景了……

明媚阳光透过叶隙，斜斜的打在兰轩书房的西窗处。

也斜铺在了西窗内外的男女二人身上。

只是却并没有融化这凝固、尴尬的空气，赵戎反而觉得更加无处遁形了，一切都照的明明白白。

年轻儒生左右看了看，语气有些讶意，“没想到这一条路是到这儿的，刚刚敲你门见你没应，我就绕了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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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无语的瞧了眼桌前这个娴静优雅的女子，拱手道：“朱先生说笑了，不敢当，还有，叫我子瑜就行，‘先生’二字承担不起。”

千金易得，知己难寻。

朱幽容：“…………”

要是没意外的话，他是被某人当场逮住了。

赵戎讲解了一番，中途还会提笔示范一下，只是这一个字一个字的讲下去，还是有些繁琐了，而且朱幽容的问题太杂了。

赵戎看向朱幽容的侧颜，她正在专注盯着字，咬着唇不知在思索些什么，语气不在意道：

朱幽容一手扶着桌案边沿，一手紧攥着袖子，背对赵戎，看不见面容，安静了会儿。

西窗前，年轻儒生忽笑道：“咦，这么巧，朱幽容，你也在？”

“子瑜，这个‘静’字的数道横笔又如何处理为好，用何笔法？我的想法是平中带险，却又整齐划一，数个横画下去，如威武严整的军阵，气势恢弘磅礴，这是学了你的‘正’字，略有所悟，只是……”

他抬目一瞧桌案它处，伸手翻了翻桌边整齐堆积如小山般的练字帘纸，只见光是一个学自他的‘正’字，就写了约莫不下千张。

书桌前，朱幽容秀眉轻聚，修长葱指又按着纸上的一个字，因为与赵戎此时贴的近，她细声细语的询问。

赵戎被儒衫女子那双瞪起的柳目，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表情僵硬，前一刻还悄悄抬起，准备往一旁探去偷溜了的右脚，感觉无处安放。

赵戎目露惑意，“何人？每次上课，鱼怀瑾和顾抑武都说人到齐了，而且我每堂课上也数过一遍了，无人缺席……”

“晨…安，赵子瑜，下次不准再随便乱跑。”

朱幽容抬头嫣然一笑，打破可能又要到来的沉默，“子瑜，过来帮我看看这个‘正’字，有没有写出你的神韵。”

不过，赵戎从后方还是能看出朱幽容身上的儒衫明显比往日紧凑了些，一些地方被撑起，只是这突然变得紧凑的儒衫也越发显得她腰肢的细韧，香肩的圆润，与秀背的如削。

而在朱幽容逐渐变得有些让人发毛的目光下，赵戎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赵戎循目看去，她指出的字中，有简单但难写好的‘之’字，有复杂的‘谦’字，等等皆有。

那就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打个招呼？嗯，这个不错，她总不会逼着问本公子为什么眼睛瞎了吧？

朱幽容摇头，她垂目没去看赵戎，而是凝视着桌案上墨迹未干的字。

只见，不远处的西窗之内，原先躲避他视线的朱幽容，已然回过身来，正对着赵戎，眼神复杂的注视着他。

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寻常。

朱幽容垂目，肯定似得重重点着娥首。

赵戎停步，一边好奇回头，一边嘴上道：“朱先生何事？额……”

赵戎这个大男人要是还不好意思这，不好意思那的，以为对方是那种心思，未免也太小家子气和自恋了些，再说了，赵戎自身也没有朝那方面去发展的想法，所以这样以诚相待的教她书法笔法，也是问心无愧。

儒衫女子盯着他的笑脸，安静了会儿，微微的点了点头。

赵戎感觉他的思路从未如此清晰过，暗暗给他自己这个机智的脑袋点了个赞。

“子瑜勿要谦虚了，我们已经认识了不少时日，若是再加上神交的日子，已经是很熟悉了，子瑜不要再如同外人那般客气，你知道的，放眼四望，书法一道本就式微，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同道之人又寥寥无几，而能在这天涯海角的书院之中，遇到子瑜……幽容…很欢喜，所以，勿要再多礼和推脱了。”

儒衫女子不动声色，只是盯着赵戎的目光没有那么压迫了。

也不知道那如画的眉眼是不是轻轻蹙起，或吐气的唇瓣被咬出白痕？忽然一道婉转清澈的声线从窗内传到了窗外。

只是，在朱幽容有些玩味的目光下，赵戎的嗓音渐渐低沉下来。

赵戎眼角抽搐一下，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说天上的太阳，比前几天都要明媚，又大又，又，又……又方……”

赵戎突然想抬手摸摸鼻子，缓解下尴尬，不过连忙警醒，打消了这个动作。

咳咳，你又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反正我没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摸个屁的鼻子……

此时，赵戎认真端详了一会儿朱幽容的字，轻轻点头，忍不住道：“善，你…这是写了多久？”

窗外，赵戎也沉默了会儿，忽的灿烂一笑，“朱幽容，你案上的字是不是还没写完？不急，先别管我，你继续写，我四处逛逛，赏一赏兰。”

朱幽容忍住了关窗子的冲动，她抬手按了按胸口，垂目默然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