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翻书的晏几道，动作一停，翻开的儒经也停在最前面某页。

这片本就极红的枫叶，此刻鲜红如血，娇艳欲滴。此刻。

晏几道微怔，表情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劝是会劝，但你若是执意要走，老朽也不会阻拦。”

书页上某行温养已久的璀璨句子，脱离书页，浮空而起。

晏几道眼神暗淡下来，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浑浊，他沉默了下来。

赵戎定睛一看，竟是一本瞧着平平无奇的儒经，封面无字。

晏几道闻言，没有立马回答。

晏几道又抖了抖袖子，忽的伸手向前一抓，从他的丹室之中摄取出了一件本命物。

赵戎抬头瞧了瞧晏几道的表情，略微明白了什么。

晏几道目光闪过赞叹之色，随后正色。

“那时起，便开始心心念念着弃儒改道，只是……害怕师长失望，同年劝阻，亦或是怕那个离经叛道的名头，最终，还是留在了经义儒道上。”

等到一年的学子期过后，在林麓书院的收徒大典上直接收为门内弟子吗，哪里会给其他先生染指的机会。

赵戎知道，晏先生其实是真的把他当做亲近的后辈，悉心提携。其中既有赵戎是他师兄推荐的原因，也有发现赵戎是难得的读书种子后的见猎心喜。

他背手走到枫树下，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树身，忽然道：

赵戎抿嘴片刻，轻声道：“不是六艺儒道。”

悬浮空中。

他旋即又郑重道：“可是你一定要知道，这条路目前为止，从未有人走通过，现在来看就是绝路一条，老朽相信你不会和她一起胡闹。”

赵戎想了想，很想说，儒家六艺，能不能多走几条，不过他估摸着真要是这么说了，晏先生八成又要严肃的教育他一番，便也把这话收了回去。

晏几道指尖一抬，儒经无风自开。

正在这时。

毕竟他本就是晏先生举荐进书院的，又有大楚国师的那一层关系在——赵戎自己清楚他其实并不认识什么大楚国师，但是晏先生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不——其实在这林麓书院之内，赵戎最天然亲近的先生应该就是他。

更像是一个醇厚长辈在分别前，对抱有极高期待晚辈的谆谆教诲……

晏几道背过身子。

江天辽阔，岸边枫林延绵不绝，凉风一起，枫叶飞舞，江草倒伏，沙响如歌，又倒映在滔滔江水之中，半江瑟瑟半江火红，晴日如霞，雨日如血。

下一秒，这条枫叶“游蛇”便依次钻入了晏几道右手上那片枫叶之中。

他表情平静。

一旁倾听的赵戎，静立了一会儿，他有些犹豫的开口，“先生……”

枫叶的光芒渐渐收敛，恢复平常。

虽然这些想法略微自恋，但是赵戎觉得这是人之常情，这点私心不算什么。

他探手一抓。

他低头看着手心红叶，笑道：“子瑜，咱们林麓书院临江，江畔也有一片枫林，乃我们林麓一景，改日带你去看。”

旋即，晏几道手指一转，指向右手上的枫叶。

他以前有听玉树兄提过，为了保护书院的读书种子，为他们护道的先生会赠送其一些特殊的物件，作为关键时刻的保命手段。

赵戎将枫叶小心收了起来。

“谢谢老师。”

晏几道抚须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