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公爵府的一座高楼。
抱剑汉子提了提手中酒坛,突然笑容灿烂:“当年刚来赵府,我亲手为小姐埋下的女儿红,到现在刚好满十七年,老头,要不要走一口?”春去秋来,那小子似乎总是能想出样百出的玩法,带着小姐和芊儿在园子里一年到头的奔跑胡闹。
高大老者还是盯着他,面无表情,重复道:“那是什么酒?”
后来那臭小子又学了些儒家的狗屁学问,于是愈发无趣了,开口闭口都是之乎者也、圣人曰。
春天,骑着着竹竿马跑去后山摘青梅,挖竹笋,做鱼竿,钓鱼虾;夏天,用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木弹弓跑去林子里打鸟,爬树,掏鸟蛋,捉知了;秋天,带着布袋子去城外农庄摘果子,过家家,捉迷藏,放风筝。冬天,小手冻的通红的堆雪人,剪纸,放鞭炮,点烟。
那个喜欢显摆的臭小子总是信誓旦旦的说楼里关着被儒家圣人用山那么重的书本镇压的吃人妖怪,吓人程度和旁边湖里藏着的那只被他打败的大水怪不逞多让。
小姐早晨穿着白裙子跟他出去,晚上带着一身“黑裙子”回来,又少不了挨她柳姨的一顿说教。但第二天却又活蹦乱跳地跟着他变着法往外跑。
抱剑汉子嘴角抽了抽,缓缓放下抬起的酒坛。
归又叹息一声道:“我还是想不通它为何要选你?你那娘子修道资质比你好万倍,甚至可以比肩当初的……咳,就算是刚刚那个丫头也好啦,若是她们,我定会倾力辅佐。”
“???”
“不过……”他停顿了下,又淡定的端起了茶杯,缓缓道。
“这个吗?”
承恩楼顶。
到头来其实也没觉得多可惜,只是有点心痛自己那半壶酒。早知道就不给了。
抱剑汉子突然丢下酒坛,抱剑站起。
而胆子米粒小的芊儿,总是最先被吓得泪眼婆娑,蹲在地上捂住耳朵,背对着她的小姐和戎儿哥。
三个孩子喜欢捡取楼下酒坛的碎片,在湖畔打水漂。
楼名承恩,是某任靖南公的嫡女荣升皇后之后回府省亲所建,匾云“承恩思义”,为那任楚帝亲手提名。
“别急嘛,饭要一口一口吃,虽然我现在很废材,但这只是一时的,等会你检查检查我的身体,看是不是什么隐藏的稀有体质,比如荒古圣体、九阳绝脉啥的。然后你再认真找一套适合我修炼的顶级功法,最好是那种你巅峰时期历经千辛万苦得来但却非常遗憾无法修炼的绝世筑基功法!”
……
但是有意思的是,每次赢得还是那小子,于是他便又是一顿得意洋洋的自夸,而小姐总是安静的坐在一旁托着腮认真倾听,言笑晏晏,芊儿则是不配合地揭他老底,于是便又是一阵充满童趣的拌嘴……
他的目光有些追忆,“一个故人送我的,他说此酒能让人大梦一场,仿佛多经历了一世,梦醒之后能觉悟今生的可贵。”
“噗~”赵戎口里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但是这一代,新皇刚刚登基,赵府大小姐早已嫁人,而久负美名的赵氏二小姐如今却又选择纳赘……
一位形单影只的汉子在仰头痛饮。
再然后,就是小姐和他十二岁时的的那次订婚……
每当那时,小姐总是一脸认真地听他胡扯,不时地点头、摇头,听到吓人处就连忙双手紧抓住他的衣角,小脸煞白。
每当饮尽手中酒水,他便将酒坛向楼外轻轻抛下。顺手再提起一坛。
“黄粱忘忧酒。”
小姐性子极静,但是和那臭小子在一起时,就变得极闹。
亦是乾京西城最高楼。
“……”
高楼临湖,位于佳木茏葱,奇闪灼的精巧园林之中。
身后有人说道。
汉子自嘲一笑,继续道:“那小子榆木脑袋,我觉得他挺需要的,就把剩下的半壶塞给他了。”
高大老者沉默了片刻,丢下一句“下不为例”,便转身缓步离去。
抱剑汉子悄悄松了一口气。但随后远处传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眼皮一跳。
“我会禀报白先生,至于小姐那边……你要如实和她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