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苦,时候正好。”周泽铭尝过后赞许道。
“谢谢。”
听罢,周泽铭放下茶杯,若有似无地问道:“我在想,你的身边有没有你没说过谢谢的人?”
话音未落,许方来微微怔愣了两秒,一时间哑口无言。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纱倒映在他清亮却又晦涩难懂的眼眸中,他轻轻抿了两口杯里的茶,清甜的余味在他的喉咙里打转,仿佛只有这样的暖意才能驱散心中那阵道不明的寒意。
即便是残缺破碎的月亮也能等来重圆的那天,时间对它来说好像只是不断地循环往复。
“或许,除了我的父母吧。”过了一会儿,许方来才闷声道。
一泡茶过了时候,入喉明显有些发苦了。
“抱歉。”他低头尝了尝,“我重新泡吧。”说着,就要将茶水倒掉。
周泽铭伸手虚掩住茶杯:“我觉得偶尔尝尝不一样的味道,也是一种不错的尝试。”
许方来抿着嘴唇,有些犹豫。
大概周泽铭这二十几年里从没在这么破旧的屋子做客,被招待喝这么难喝又廉价的茶了吧。
他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既突兀又如此......格格不入。
“我想,对最亲近的人总是无法说出一些感谢的话吧。”周泽铭端起茶杯,“所以你才总是对我说谢谢。”
许方来垂下眼眸,盯着地板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迷:“不是,我不记得我的父母了,从我记事起,就只有我自己,顺口说一句的谢谢和我受过的照顾、恩惠相比,太微不足道了。”
“是吗?”周泽铭神情有些微妙,“什么都不记得了?”
许方来又摇摇头:“除了记得自己叫方来。”
周泽铭沉思片刻,秦萧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许方来在棠国的生活轨迹完全查不出任何问题,换句话说,他只是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背景的人。
但他身上的实验痕迹......当年的实验选中的标本没有一个会是普通人,这是上位者的游戏,怎么会在研究阶段就在普通人身上试验......
他的父母是谁,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明明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又为何让自己如此在意,在意眼前这个像清水一样寡淡的男人,拥有怎样的过去。
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周泽铭思绪有些迷乱,他企图用苦茶来让自己清醒过来。
——Itfeelslikenobobyeverhilyouhnewme
——Feelslikenobobyeverlovedmeuntilyoulovedme
......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打断了若有所思的两个人。
是在西酩认识的一个很健谈的年轻侍应生,许方来正想挂断,就听周泽铭薄唇轻启:“接吧。”
“......哦......”许方来神情一滞,过了几秒才接通了电话。
“有个好差事,缺个人,你要来吗?”电话里的男生直接开门见山,想来两人关系还不错。
许方来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人,见周泽铭脸上没什么异样,他才低下声音问道:“什么时候?”
“过几天,一个很盛大的活动,差个侍应生,你不是缺钱吗?”
周泽铭将手里杯子放下,眼睛一直注视着许方来这边,盯得他心里有些发毛,他赶紧草草地结束了通话:“我知道了,明天给你答复。”
“朋友?”电话挂断后,周泽铭淡淡地问。
“嗯,兼职认识的。”
周泽铭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抬手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说着就准备起身。
许方来木讷地应了一声,难道是刚刚那通电话让他不愉快了吗。
两人走到门口,“谢谢今晚的款待,我很开心。”周泽铭示意他不用再送了。
“......哦,好.....那你路上小心。”
周泽铭笑笑,刚走没两步又回过头来,向一直站在门口的人问了一句:“我是第一个被邀请的人吗?”
许方来愣了片刻,脑子里疯狂地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直到面前人眸子里的笑意即将消失殆尽,他才呆呆地回应道:“......是的......”
话音刚落,那人的笑意更深了,勾起嘴角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漆黑的楼道伸手不见五指,周泽铭站在角落,仿佛早已习惯这般黑暗,他看着从那扇门里透出的温暖的光,一丝一丝照亮在他的脚边,尽管只有些许,他也依旧觉得如此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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