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灿很认真地抄了作业，被宋归远很认真地挑了刺，办公室站了两节课，宋归远问他有没有兴趣去参加一个市里的现场作文竞赛，原灿笑嘻嘻地拒绝，把三千字检讨书往宋老师办公桌上一拍，愤愤不平地回教室上课。

那么多抄答案的，逮兔子似的就逮他一个人，还不如像以前一样直接不交，不交才不会错！

连陈熠都说过，他像是来学校钓凯子的，不像是来正经读书的。

星期一晚上他跑去高三的教学楼找陈熠，被告知陈熠请假了，原灿有些失落，站在楼梯口一下子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人来人往，好像在经历一场悄无声息的剥夺。他专门把这个时间留给陈熠的，他们去酒吧合伙骗人，或者逃课出去玩桌球，再不济，他也能陪陈熠在天台抽一支烟。他们互相陪伴，互相消遣，而陈熠却一声不吭地丢下了他一个人。

他回到教室，晚自习是英语，一个中年的女老师，不爱搭理他，原灿从后门进去时老师意外地朝他招手，叫他上去面批周末试卷上的作文。作文也是原灿抄的，他在讲台上很尴尬，老师居然相信那是他可以写出来的水平。真让人诧异。

他不得不怀疑原刈是不是背着他给这些老师送礼了，不知道举报有没有用？

又想到了原刈，原刈说喜欢他。原灿知道自己是个很会讨人喜欢的人，他狡猾，漂亮，善于装无辜和可怜，还有天然的优势——他那没爹没娘的身世，这样的小孩，只要稍微和人对视，就能用黑白分明的柔弱俘获他人的同情。

更何况他还乐观，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行。

“亲爱的哥哥，有夜宵吃吗？”

他从原刈的车上下来，回来的路上路过那么多夜宵店，他一个字也不说，刚停好车，他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原刈气得牙痒，觉得自己前两天太冲动了。

这个小兔崽子自从他表白后，越发的张狂，既不答应恋爱，又不放过任何一个折腾他的机会。把愿者上钩那一套玩得明明白白。

“吃什么？回去给你做。”

原刈拍他的头，少年发丝柔软，忍不住又呼噜了几下，摸小动物的手法，原灿也没躲，享受似的蹭了蹭，乖巧得像一只猫。

“炒面，申请加一根火腿肠两个鸡蛋。”他歪着头朝原刈笑，有点坏，原刈下意识想说荤话，艰难地忍回去，心想：你最好没落我手里的那一天，否则让他天天吃一根火腿肠两个鸡蛋。

跟炒面一起端上来的还有一大杯牛奶，原刈嫌他矮，没明着说，每天早晚灌一大杯牛奶，搞得原灿认为自己尿尿都是奶香味，他不害臊地跟原刈讲，原刈当着他的面面无表情掰断了一根筷子。

有事没事撩一撩哥哥，再装一装无辜。原灿以为这是自己走向康庄大道的秘钥，然而原刈也在钓鱼，他钓大鱼，下钩之前先打窝，原灿被喂得失去晕晕乎乎，失去了逃跑的机敏和能力，正好被他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第二天早上原灿被叫起来，洗漱、吃早餐，然后原刈并没有跟他一起去学校，原灿抱着手里的便当盒，甜甜地笑着挥手。

“哥哥晚上记得来接我呀！”

原刈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嘱咐他好好上课，不要去买垃圾食品吃。

体育课跑了两圈就自由活动，原灿离开教学楼拐进了办公楼，他找到一间小会议室，推门进去。方桌上摆着几瓶未喝完的矿泉水，还有些零落的纸张，何献坐在右上角的位置，正在整理会议记录和资料。见原灿进来，他招手，挑出两份给他看，一份是唐嘉的贫困助学申请，已经审核通过，还有一份是某个基金对校内学生的助学计划，何献把唐嘉的名字加了上去。

“唐陆基金对学校增加了一批拨款，在重新修整宿舍之外还有额外的预算，因此学校决定拿出一部分做奖学金，成绩、荣誉奖励，好人好事等都会作为评选标准。”

按理说，这样的奖学金应该非常热门，但何献听分管的老师说，这个学校的公子哥们瞧不上，名额空了一大半，她还发愁呢。

“灿灿，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把唐同学的名字加上去吧？”何献谦虚地笑道，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对唐嘉来说，这笔钱却是异常珍贵。

“学长，你真好，好到我都羡慕唐嘉了。”原灿开玩笑似的说，走过去把申请书放回去，顺势靠坐在何献前面的桌子上，一只手若有若无地搭在何献的肩膀上，垂眸看着何献，安静乖巧，闪躲羞赧的眼波，微微抿住的唇，还有因为撑在书桌上紧张得指节发白的手指，这些无一不在暗示着这个少年的生涩与情动。

他做起这种事来还很害羞，我应该多教教他。何献心里想着，去捉原灿搁在他肩上的手，攥住后感到细细的颤抖，他安抚地亲了亲原灿的手背，温声道：“别怕，学长不会对你做什么。”

原灿“嗯”了声凑过去抱他，少年身上有清爽的风和甜甜的汽水味，灌满何献的怀抱，他抚摸着少年单薄的脊背，觉得自己话说得太早。

好在原灿只是简单的撩一下，并不准备在学校玩得太过，他来之前热好了原刈的便当，此时刚刚好拿出来当借口。

“学长，我做了便当，你要尝尝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翼和羞怯，倒让何献心猿意马了一会儿，他反复想，这个男孩是在庆幸还是在遗憾，如果自己直接拉着他的脖子亲下去，把手放进他的校服里会怎么样？

原灿低头开便当的盒子，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很快恢复成乖乖的笑脸，他骗人如喝水吃饭般，利用起人来更是寻常。他也时常感到不可思议，竟然还会有人相信他，跟他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不过后面也慢慢想通，消遣罢了，他拿这些人当饭票工具，这些人又何尝不是拿他当玩物谈资，他们不过披着不同的衣冠，做着相同的勾当。

原刈踹开门的时候何献正吃着他做的牛排，由某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笑面如花地喂过去，他唇边沾了些酱汁，粉嫩的小舌头伸出来慢慢舔，给人一种错觉，下一口，是不是就可以吃他。

何献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只有被撞破亲密的尴尬，他挡在原灿前面，讪笑着解释都是自己拉着同学玩闹，拜托老师不要说出去，看上去是一位很有担当的小男朋友。

而被他藏在身后的小混蛋，正在抓紧时间毁尸灭迹，飞快咽下嘴里的牛排，把便当盒往书包里一扔，就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原刈脸色下沉，厉声道：“原灿，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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