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果脸上很快浮出隐隐的红肿，女人面无表情地盯视着他。

席果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他疲惫地看着女人，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女人低头，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塑料袋。

塑料袋口摔开了个口子，红红的钞票从里面滚出来。

女人蹲下身子，神色漠然地捡起袋子。

席果漠然喊了一声：“妈。”

女人抬起头，目光在席果脸上一扫而过，这个女人身上透着股麻木，仿佛再没有什么能够她燃起希望。

她问：“你是要回来吗？”

席果沉默：“我不回来。”

她的脸上顿时焕发出一种疯狂，眼睛亮得吓人，席果对着她扑上来的动作，微微合上眼，女人疯狂的生机只如枯木散发出来的火焰，席果不忍吹散。在这之前，她仍不忘捡起塑料袋子，朝家里的地板扔过去。

常年被打的经验让她不自觉模仿施暴者的行为，那个男人喜欢扇在别人脸上，她也扬起手，下意识抬高角度，再次给了席果一巴掌。

席果受着，下一瞬间，就是女人疯狂的拳头。但也不怎么痛，初次施暴的刺激和体力的不支，让这个女人在挥出拳后反倒像一只滑稽的猴子一样在席果身上撒野。

“不回来！又不回来！”

作为一名优秀的学生，在男人的教导下，她的拳头全部冲着席果的头招呼，她又撕咬着席果的肩膀，摆出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架势。

为了讨好那些主顾，席果留起了长发，那头发乌黑油润，垂在他的蝴蝶骨上。现在这头被精心护养过的发丝被他的母亲狠狠攥在了手里。

女人凶狠的拉扯让席果的头皮一痛，这样的痛觉仿佛通到了大脑里，把席果一下子电醒了。

他终于意识到。

现在在打他的，不是那个男人。

而是那个一直逆来顺受，麻木的母亲。

女人嘶吼的声音贯穿了席果，席果在心里想。

我为什么不能走。

“是你不听话！是你，都是你。你要是听他的话，他为什么会打我们！”女人的嘴唇神经质地哆嗦，“只有我，只有我……说好了学学我……”

场面如同一场闹剧，作为这场闹剧的主人公，席果想，我明明我也很难过。

为什么我没哭。

席果扯下身上的女人，双手制住她。

女人的双手被擒的瞬间，仿佛一个断了发条的木偶，瞬间安静下来。

她突然意识到，面前的儿子，有着和他丈夫一样的力气。这是一个强壮的成年人，一个可以肆意表达自己情绪的男人。

席果：“打够了吗。”

席果放下女人：“你看看自己。”他喉头酸涩，“你现在和他一样。”

女人嗫声道：“你真的不能回来吗？只要你听话，他不会再打你了，真的。我们一家人幸福地在一起不好吗？”

席果后退一步，他突然笑了：“我说过很多次，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说了。”

他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彻底释然。

“我不会再回来。”

“也不会再给你送钱。”

女人的神情呆愣住。

席果觉得自己应该再说明白点：“以后你应该不会再见到我了，我也不会再联系你。”

女人张了张嘴：“阿果……”

“我觉得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不是吗。”他长叹一声，“我说过，暴力只有一次和无数次，你只听他的话，从来听不得我说的话。”

他指了自己的脸：“你也不会只有一次，我更不会让自己踏入更深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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