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多事之秋。”
清风卷起一声叹息幽幽飘过,为岐阳湖周边晦暗幽静的密林增添了几分诡秘。
“晋义兄,前些日子我听闻那金国送来个皇子献于魏子,怎么魏子竟然收下了么?”
方晋义站在湖心小亭中眺望着辽阔沉寂的树林,闻言只是摩挲两下手中的圆润琥珀。在他身后,一身着布衣短打的男子半躺在长椅上,懒洋洋地把玩着随身匕首。
“金国那蛮夷之地还能养出什么绝色美人不成?哈,连魏子那般人物都能迷住,那金国皇子该不是天仙下凡?”
方晋义听着身后人的调侃,垂眸看向手心清透的琥珀宝石,想起那日金国使臣来朝,他站在金銮大殿立于群臣之首,心中也在猜测金国献给魏王的人该拥有怎样的绝世美貌。
下一刻,他听见银铃阵阵清脆声响,满朝文武百官皆循声望去,那金国皇子便在各色目光中踏进大殿,缓缓来到殿前。
有人忍不住惊异地轻呼出声,只因那金国皇子生得实在是与南朝人眼中的美人沾不上边。
他体型健壮,身长七尺,肤色是罕见的古铜,一头墨色长卷发用赤金绳索高束成马尾,发尖随着他的步调微微摇晃。
金国皇子面上带着白纱,只露出双虎目,上扬的眼尾与浓眉之间细细描绘着代表着金国勇士身份的繁复战纹,那鎏金纹路映在黑肤之上,再配合着他宛如琥珀的瞳仁显出几分妖异。
使臣面带微笑,朝端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行了个大礼,那金国皇子便学着他的动作一同跪伏下去,身上的金器玉环叮当作响,将在场所有人的心绪搅乱而不自知。
“上前。”帝王只简短地吐出这两个字,便让百官皆是一愣。
南朝新王自登基以后始终忙于朝政而无心后宫,无论是何等美人陪伴在身边也不见帝王有半分波动,因此此刻见帝王对待金国皇子态度有异,大部分人都开始暗中仔细打量那身形伟岸的金国‘美人’。
金国皇子迟疑片刻,似乎是对他人投向自己的目光感到不适,眉目间透出些许无措,看了眼使臣又很快镇定下来,起身迈步踏上台阶。
这时方晋义才注意到这金国皇子是赤足而行。他身上穿着韵白长衫,轻薄松垮的绸缎到腰间由条朱红腰带陡然收紧,又贴着胯骨瀑布般垂下,裙摆随着人前行的动作翩翩起舞,衣袂翻飞间一双光裸赤足若隐若现。
“这……成何体统。”
有老臣耐不住轻斥出声,暗含不满的语调令金国皇子动作凝滞下来,他在距离天子不过十尺的地方停下脚步,蹙起眉头不知该不该继续向前。
这时那年轻的帝王抬手示意他再走近些,于是金国皇子又迈步向帝王走去。他那结实笔直的长腿上似乎也绘有战纹,蜿蜒曲折的金色线条攀横在他光洁的肌肤上,隐没在雪白绸缎下,叫人生出想一探究竟的欲望。
天子眸色渐深,他仿佛急不可耐,不等人在自己面前站定便长臂一伸将人圈进怀中,随即手便顺着那勾人视线的衣摆摸了进去。
金国皇子一惊,忙伸手想要制止他的动作,但又顾及着这人九五至尊的身份不敢僭越,只好开口祈求:“陛、陛下,陛下……”
他不懂汉语,嘴里翻来覆去只呢喃着这两字,生涩怪异的音调逗得天子一笑,随即伸手解开了金国皇子的面纱。
殿中百官又是一惊。
这金国皇子生得轮廓深邃浓眉大眼,双眸中还带着涉世未深的茫然,若是单看外表倒像个英俊勇猛的将军而非进献给帝王的男宠。
方晋义听着身后百官的窃窃私语,见他们虽然对那金国皇子颇有非议但目光却始终无法从那人身上移开,不由得暗中嗤笑。
就在这时殿中众人又听得天子带着笑意的声音。
“赏。”
金国使臣从容跪下,高呼:“谢陛下圣恩!”
方晋义有些意外地挑眉,看着魏王将人打横抱起转身离开。
金国皇子似乎十分不适应被人如此对待,无措地僵着身子,目光游移间恰巧与方晋义对上视线。青年本就松散的领口此时已经大开,露出大片光滑皮肤与鼓囊的胸脯,引得殿下众人纷纷低头不敢再多瞧。
在一众俯首帖耳的臣子中,惟有方晋义依旧挺直脊背深深凝视着那琥珀色的眼眸。
“这几日晋义兄也魂不守舍,难不成也沉溺在那金国皇子的美色之中了?”
“你想多了,穆严,金国皇子姿容称不上绝色。”方晋义笑笑,将攥得温热的琥珀牢牢握在手中。“不过沉溺确是有的。”
“那么攻破城门时,要留他一命吗?”穆严起身,望着隐匿在密林中数以千计的精兵慢声问。
“我要他毫发无损。”
穆严挽了个剑花,漫不经心地调笑:“小心我兜出去,日后世人都会传说你起兵谋反是为了个蛮夷王子。”
方晋义收起琥珀石,转头凝望近在咫尺的巍峨宫墙,想着那系在金国皇子脚踝上的红绳银铃,浅笑着低声呢喃:“世人若见了他,怕也是愿意为他倾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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