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回味一番这话,心里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解脱和难受,也拿起酒杯说:“我陪你喝。”
周诗禾说好。
接下来两女一人一瓶啤酒,尽情地喝,谁也没出声打扰,直到第二瓶啤酒喝完。
周诗禾放下空酒瓶,“穗穗,和我说说陈子衿。”
麦穗问:“你既然听说过子衿,想必他会做出解释的吧?”
周诗禾说:“那天时间有限,心情也不是特别好,他讲得很快很笼统。”
原来如此,麦穗坦诚相告:“我和她只相处了两年,不敢说真正了解。”
周诗禾嗯一声,静待下文。
麦穗回忆:“据我得到的情况:子衿的老家在前镇上湾村,和李恒的家只隔一条马路,两人是一起长大的,从小玩得好。
初一时,李恒带着张志勇几个,经常和其他男生打架,不怎么学好,那时候很多同学都比较嫌弃李恒、惧怕李恒、躲避李恒,但陈子衿例外。
呃,肖涵也例外。
陈子衿经常给他嘘寒问暖,经常给他钱,买菜、买笔、买零食,甚至偶尔还会给零钱。你见过他手上的c字型印记吗?
这个c是用卷笔刀生生刻上去的,张志勇说当时还流了很多血,陈的拼音是c开头,c代表陈子衿。”
周诗禾问:“肖涵当时怎么会输?是因为迟了?”
麦穗点头:“应是这样。”
周诗禾问:“陈子衿高三怎么会去京城?陈家不同意两人的事?”
麦穗犹豫一下,还是选择说起了这段隐秘:“可能陈家不只是不同意这么简单,要不然这次来庐山村的,就不是宋妤了,而是陈子衿。
或者说,李恒高考后就不会来沪市追求肖涵了,而是去了京城。”
周诗禾半分钟消化这则讯息,临了问:“你是讲,李恒和陈子衿发生关系后,陈家瞧不起李恒和李家,李家受过辱?”
麦穗柔声讲:“这是我和宋妤的私下猜测。据说,这两年李恒每次去京城,都是喊陈子衿在鼓楼买的四合院里过夜,他父母和二姐就住在那里。他从来没去陈家串过门。”
周诗禾问:“一次都没去过陈家?”
麦穗摇头:“没有。”
周诗禾说:“可惜了。这次是宋妤过来,看来陈子衿已经放弃了和他结婚的打算。”
麦穗问:“为什么这么想?”
周诗禾娓娓道来:“你和宋妤是一类人。你因为出于对宋妤的愧疚,迟迟不愿意和他发生关系。
我若是没猜错,李恒既然对宋妤是一见钟情,那想必高中就表白过,只不过是宋妤碍于陈子衿的存在拒绝了。
这回宋妤既然来沪市,敢来见我、肖涵和余老师,那肯定是已经过了心里障碍。而解铃还需系铃人,陈子衿十有八九和宋妤剖心聊过,宋妤得到了对方的谅解。”
麦穗问:“你是说,陈子衿自知和李恒结婚无望,转而支持宋妤?”
周诗禾说:“李恒两年都不去陈家,这等于判了死刑,陈子衿估计已经心灰意冷了,所以聪明地没有去消耗李恒的热情和爱。”
麦穗想了想问:“支持宋妤,陈子衿能得到什么好处?”
周诗禾反问:“你不也支持宋妤?”
见闺蜜直勾勾瞅着自己,麦穗叹口气,“别这样看我。我承认,我昨天回来没第一时间找你,直到现在才来找你,是心里有点乱,也因为宋妤在庐山村的缘故。
但老实讲,你和宋妤如果起纷争的话,我不会过分地拉偏架。”
周诗禾很敏锐,浅笑问:“为什么用“过分”一词,不还是会拉偏架?”
麦穗反问:“宋妤会容得下我。你若是和他结婚,容得下我吗?”
这个问题看似以一种漫不经心地方式骤然抖露出来。
实则,这才是两女今天谈话的核心所在,也是矛盾所在。
朝夕相处下来,周诗禾了解麦穗,麦穗何尝不了解这闺蜜?
来之前,麦穗就已经在心里反复推演过:以诗禾的性子和骄傲,爱情这么神圣的事情,估计是不想和其她人分享的,估计是想着怎么独霸李恒。
这一反问,这一将军,直接把周诗禾给弄沉默了。
这段日子,周诗禾不但想过这个问题,还翻来覆去想过很多次,她清楚知道:下次面对麦穗时,这是闺蜜俩一个绕不过的坎。
如果这个坎没绕过去,那两女的友谊只会越来越淡。
毕竟,麦穗是不会离开李恒的,也离不开。
而和其她女人分享男人,周诗禾以前从来没想过。因为以她的自身条件和家境,压根就想不到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
面对麦穗的核心利益诉求,周诗禾经历冗长的沉默后,右手探进兜里,从里边掏出两个签,摊放在茶几上。
她温婉说:“你抽一个吧。”
麦穗视线下移,问:“签里写的什么?”
周诗禾说:“一个签是“永久离开”。如果你抽到了,我会永远离开李恒,不为难你,也不为难我自己。”
麦穗心一颤,连忙问:“另一个呢?”
周诗禾说:“你心里有答案。”
目光在两个便签之间来回挪腾,麦穗突地想起什么,抬起头问:“你早就知道我会问这问题,所以早就写好了签,时刻等着我来?”
周诗禾默认:“穗穗,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喜欢和你相处吗,因为你心善,你足够坦诚,不会绕弯下绊子。
如今面对这种感情困境,你可能会因为认识宋妤早三年,潜意识中会不由自主偏袒她,但不会太过,会限定在“公平”范围内。
如果我没猜错,宋妤肯定也问过你类似的问题。而你对宋妤的回答,想来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你这次来,除了想向我讨要一个明确答案外,也是觉得我没斗过宋妤,来安慰开导我的吧。”
麦穗感慨:“诗禾,你太聪慧了。”
周诗禾巧笑一下,温温地说:“我不谦虚一回,接受你的赞美,但不全认可。他身边的女人没一个是善茬,真正的笨女人走不到他身边。
就算你认知中的知性余老师,说不定已经联合宋妤要驱赶我了。”
麦穗眼睛瞪大几分,不可思议:“为什么会这么猜测?宋妤和余老师,这、她们?”
周诗禾重新打开一瓶啤酒,把两个空杯倒满,“穗穗,我心如明镜,我无形中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肖涵忌惮我,宋妤来复旦大学何尝不是主要针对我的?
余老师就不说了,我和她翻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觉得我和余老师是那种咄咄逼人的类型吗?你见过余老师对别人这么不客气过吗?可我们偏偏就闹掰了,个中缘由,无非为了一个“情”字。”
麦穗仍旧不太敢信:“可,可宋妤和余老师。”
周诗禾会心一笑,笑得如沐春风,问了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以余老师的美色和浓郁书卷气息,如果她略微施展手段,李恒能不能忍住?能不能不和她发生关系?”
麦穗沉思片刻,摇摇头:“难。如果余老师有心想和他成就好事,李恒难以拒绝。”
周诗禾问:“那为什么余老师迟迟没和他发生男女关系?”
麦穗再次摇摇头,“我没想过。”
周诗禾给出答案:“所图甚大。”
麦穗又沉思良久,忽地明悟:“想取代宋妤在他心里的地位,想当李家户口本上的女主人。”
周诗禾点了点头,“沈心阿姨的手段比较果敢和狠辣,但针对李恒而言,我更认可余老师的行事风格,坦坦荡荡,这才是古时候大夫人的路数。”
对比一下沈心和余老师平素的说话风格,麦穗赞同。
周诗禾接着说:“整个生日宴期间,余老师都置身事外,没有掺和我和宋妤、肖涵的争斗中来。
我估计,余老师除了有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外,也是想检验一下宋妤的成色。
我和宋妤的共同点,就是李恒主动追求。
我和宋妤的不同点,是我家庭无法让余老师一家独大。
长久以往,我对余老师的威胁更大。
所以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余老师,我也不会一开始就和现在暂时占上风的宋妤拼个你死我活,而是拉拢宋妤,先排除最没把握对付的那个。”
麦穗问:“就算如此,就算把你挤下去,那以后呢?她们不还是要斗?”
周诗禾说:“余老师为了彻底捕获李恒的心,一直行君子之风,连大家族的一些基本求生手段都没用。
而宋妤,在与我见过之后,心态应该也发生了变化,大概率会接受余老师的提议:先排除我。
至于将来,她们或许是有君子协定,或许再激烈争斗,但都是后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