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阮跟着陈迹在逆光上了三周的班,算是和陈迹混了个半熟,也上手了工作,再过一个多星期,他就可以转正了,工资还会再多一些。
季阮每天需要从晚上十点一直工作到次日早上六点,中间没有休息的时间,虽然工作时间稍长了些,但大堂的工作并不困难,大堂里大多是些喝酒的散客,不需要怎么伺候,除了点酒上酒,也就是把醉得一塌糊涂的客人“请出”酒吧这一项稍微困难了些,但听说逆光的老板有些来头,所以很少人敢在这闹事。
可是很少,并不代表没有。
变故发生在季阮入职后的一周,逆光一楼的107包间里头,两个alpha似乎为了一个omega大打出手,信息素互飙的同时还伴随着打砸,他们举着酒瓶互相给对方的脑袋开了瓢,那个娇弱的omega因为信息素猛烈的冲撞很快晕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时候季阮在酒吧后头的小巷里躲着抽烟,酒吧里乱七八糟的信息素太多,而他不是完全对信息素没感觉,待久了只觉得不适,所以没事的时候就会溜后酒吧后巷摸鱼,懒散得可以。
短促的喊叫声从酒里头传来,季阮皱了皱眉,将抽了一半的烟扔掉,用鞋底碾灭,又回到了酒吧,找到了神色有些慌张的陈迹。
陈迹颤抖着手指了指107的门,先是将情况交代了,继而哭丧着脸:“完了完了,方哥有事出去了,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他在回来的路上,让我们先尽快处理,不要打扰到二楼的客人。”
二楼的客人是比起一楼这些要重要许多,是逆光真正的财神爷。
季阮了然,他走近了些许,透过107门上的视窗看了眼里头的情景,里头一片混乱,两个alpha杀红了眼,丝毫不顾蜷缩在角落的omega,如果再放任下去,事态只会越来越严重,季阮闻到了里头飘出来的、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回头:“只有我们两个?其他人呢?”
陈迹正烦这事,眼泪都快急出来了:“今天人本来就少,除了方哥没有alpha了,二楼还有人要看,大堂也离不了人,恐怕…真的只有咱俩了。”
季阮闻言,神色更凝重了些,劝架他不敢劝,两个alpha也不是一个beta能扯得住的,但是omega就倒在门附近,将人拉出来送去医院,显然还是可以做到的事情,他让陈迹去拿信息素阻隔喷雾,准备进去先把omega救出来。
“不行啊!这,两个alpha呢!你会被砸到的。”陈迹脸都白了,如果季阮受伤,这事态不久进一步扩大了。
“再不把人拉出来,那个omega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季阮不愿再多解释,只皱着眉头催促陈迹:“快。”
陈迹他本身也是个没注意的,只能先听季阮所说的行事,信息素阻隔喷雾是酒吧常备的东西,基本上每一个包房外的应急储备箱内都有,陈迹毫不费力找来了几大罐,就对着107门口和门外的一小片空间一通乱喷。
逆光酒吧的每一个包间都在墙内涂了厚厚的信息素阻断漆,门更是做了特殊处理,所以哪怕现在包厢内混乱不堪,外面的人只要离得远些都不会有太多感觉,但季阮现在要进去救人,门要打开,为了避免信息素飘出来影响其它客人,造成更大的影响,只能这样不计成本的喷阻断喷雾。
季阮粗略预测喷雾浓度达到标准后,他拉开了107的门,同一瞬间,酒味、血腥味、信息素的味道扑面而来,这让季阮的脚步有些混乱,里头的两个alpha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脸上、身上都是血,却依然缠斗在一处,季阮身上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一时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季阮暗里咬了咬后槽牙,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并很快走进包间,拽住了已经昏迷在角落的omega,试图将人抱出房间。
房门处的陈迹一边紧张地关注房间内的情况,一边继续喷着阻断喷雾,避免有信息素的外溢。
季阮虽然高,但人还是比较瘦弱的,抱一个omega,对他来说也有些费劲,她好不容易将人抱了起来,想要往门口处走,然而没走几步,缠斗在一起的alpha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往他这边撞了过来,其中一位手里还拿着瓶身已然破碎的酒瓶。
玻璃的瓶身在季阮左肩上擦过,留下了约七八公分的口子,伤口不深,但鲜血瞬间溢了出来,染红了季阮身上的侍者衬衫,季阮疼得有一瞬间恍惚,回神的霎那,他咬了咬牙,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抱着omega从alpha身边冲了出去。
“关门!”季阮沉声厉喝。
陈迹忙将门一下子踹了上去。
门将信息素和血腥味隔绝在了另一个空间里,陈迹忙着去扶omega,而季阮则脱力似的背抵靠着墙滑了下来,最终跌坐在地上。
“醒醒,醒醒。”陈迹拍打着omega的脸,可对方紧闭双眼,毫无反应,于是他给omega贴上了信息素的抑制贴,并掏出了手机,想要打电话给医院,刚输入第一个数字,陈迹手里的手机就被季阮抢了下来。
“别打。”季阮的呼吸还很重:“救护车来了,事情就大了,会打扰到其他客人。”他扫了一眼昏迷的omega:“我陪他去。”
“你陪他去…?诶,你这肩上…”因着季阮的动作,陈迹这才开始注意到他肩上,血已经晕开了一片。
而季阮打断了他,面不改色地说着蹩脚的谎:“没事,不是我的。”他吐了口气,指了指后头,“他们撞到了我,刚好碰上的血,衣服都给我勾烂了。”
说完,季阮站起了身,不给陈迹再仔细看的机会:“你替我去后巷口打辆车,我带他从那儿走,剩下的两个alpha出不了什么事,你等方哥回来,让方哥解决一下。”
陈迹很快在后门拦到了车,他帮着季阮季阮拿来了外套,还帮忙将omega抬上了车,季阮临行前,陈迹很不放心他肩上的情况,犹犹豫豫地,“季殊…你…你肩上真的没伤到吗…我怎么感觉看着比刚才的血要多。”
季阮点了点头,套上了外套,算是将手臂上的伤给彻底挡住了,只有只有少许溅到领口的血能从外边看出来,他神色自若,穿好衣服就直接上了车:“没事,记得帮我跟方哥请假,我把他送到之后…直接下班了。”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季阮本身就很白,粗神经的陈迹看不出来他脸色异常,也就爽快地将话答应了下来,看着出租车载走了季阮和那个omega。
从横堤到医院的路并不远,季阮等车子开出去之后才稍稍放松了神经,他抬手捂住了左肩上的伤口,很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季阮身边的omega还处于昏迷的状态,软软地倚靠在他身上,就算贴了抑制贴,omega身上的信息素的味道还是飘近了季阮的鼻端,那是一个很甜腻的味道,季阮对此很熟悉,甜牛奶,跟他omega父亲的信息素很像。
牛奶味明明甜得发腻,季阮闻了却只觉得很难过,他不能否认,刚刚站在107包厢外,他之所以那么肯定地要去救人,就是因为这有些熟悉的牛奶香。
季阮觉得很疲惫,他将omega挪开了一些,又将后车窗打开了一条细缝,风猛地灌了进来,吹散了那点牛奶味,他歪着头看向飞速后退的街景,眼眶有些酸涩,可刚冒出来些许水光,就被风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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