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解释就越苍白，季伯常的话，在设置好的天罗地网面前无异于途费心力。知道辩解无望，县官有鬼的任之初便开始奋力挣扎，想要说几句话，那些人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两个衙役摁住他，坐在他身上，死死的将他压住。

“我劝你还是乖乖认罪，赔偿他们损失的财产。本官还能饶你们一命。如若不然，只好王法从事。”

贾正刚说完，张老板又说：“青天大老爷，这任家也跟季氏纠葛不清，若不然怎么可能我们都出了事，他们溜了出来，这人也是同谋！”

“你不要血口喷人！”季伯常咬着槽牙，心中愤恨无法化解，就连他的朋友都要被牵入针对他的陷阱里来，这让他很是羞愧，“他根本就是个杂碎，只不过运气好才跟我呆在一起，我跟他不熟。”

“你说他不熟，你跟他睡一屋？”张老板得意洋洋的说，似乎他们两人的行动都被提前预知，“你和他苟且之事，这里的人都知道了，你们的亵衣亵裤混在一起，真是季伯应的好弟弟，真是好榜样。”

多说无益，但季伯常找不出脱身的办法，四周都是听命于赃官的衙役，外面还有十来个索命的“鬼差”等着他，他别过头目视任之初，任之初也正看着他，摇了摇头，随即叹了一口气，直直的盯着面前的恶鬼，近乎诘问，“难道你们想将我们……”

季伯常尚不到弱冠，哪里是官场老手贾正的对手，贾正笑了笑，“只要你乖乖的把你们两家库房的钥匙凭据交出来，再待上我府上好好休养。保管让你们出去。”

“不要我们的命？”季伯常打量了贾正很久，凝神思索着什么，随即将目光收回。

张老板正觉得有了缺口，可以吃了季氏的财产，马上建议道：“知府老爷，不如就把这两人收监起来，带我拿了凭据一一查实，送给老爷。”

季伯常只能说果然是贪财之辈，这算盘珠子都崩出来几丈远，忍不住嗤笑道，“那么久都没查个头绪，这凭据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你找到。”

这话不假，送到贾正耳朵里就是不一样的意思，比起张老板，他倒是很沉稳。

“知府老爷，我愿将身价财产送与老爷，也不愿意送给这些做贼心虚那些掌柜。”季伯常语出惊人，道，“总之，老爷可以细细想想，与其让这些小人盘剥一层，不如全数奉上。”

贾正看了他片刻，拍了拍脑袋，凹陷的眼珠子都仿佛泛起了精光，忙点头，严肃的说，“放肆！”

“知府老爷，他是信口雌黄，他得赔偿我们财产。”

贾正笑了笑，拍下惊堂木，“你等都退下，此案容本官细细想来，把这两人请进府去，好生招待。”

张老板眼看着到嘴的肥肉飞了，甚是不满，忙高声呼喊，却被贾正喝退，衙役倒成了护驾的，一路上将他们从小鬼路上带进了贾府。

到了地方，任之初又遭受到一次重重的抛摔，此刻他摔得不轻，抬头飞快地看了季伯常一眼，布团掉了下来，声音抖如筛糠，“季伯常……季伯常！”

那些衙役也不管他，只把他送进贾府就不管了，贾府的家丁走过来，仿佛知道来者是干什么的，什么不问，扭着他们就往一处偏僻院落去，关上了院门，任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只是不让他们出来。

季伯常长舒了一口气，幸好贾正是个更大的贪官，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索贿的机会，放着案子不判就是为了让那些本就亏了本的商人再出一身血。

“我，我们真的要把家产，家产……”任之初脑袋晕眩，季伯常快速给他松绑，强壮的手脚也被绑出了血痕，看上去血迹斑斑。

“且不说话，等我跟外面的奴仆说一下。”

任之初直不起腰，头垂了下来看着季伯常站起来，那高佻的身影从眼前的青石板拔地而起，脚下的尘嚣都仿佛带着来人的清香，任之初知道他们暂时脱离了危险，身影由高变低，转过角门挺住，那身衣服的后摆还能看到一个角儿，轻轻动着，好像季伯常在激烈的说着什么。

他没有力气，但他知道现在的安全是季伯常临危不惧带来的，他可真厉害。

一盏茶的功夫，季伯常手里就多了一件东西，走进前一看才知道是伤药，任之初真是有些气馁了，天天不是这伤就哪儿伤，弄得他在季伯常面前一点体面都没有。不过季伯常似乎不嫌弃，看向他，略笑道：“你皱眉做什么？”

“你就不害怕，我担心死了。”任之初声音抖动，连手都抬不起来。

季伯常淡淡一笑，摸了摸他的头，“起来，到屋子里说。”

可任之初身体被捆久了，困乏了，摇摇头。

“我记得，你比我大一岁？”

听到这个年龄，任之初就跟吃了火药似的，鼓囊着嘴巴从地上艰难爬起来，起来时还站不稳，季伯常从旁一搀，倒也稳稳的，缓缓地，走进暖阁去。

他们刚进院子，院子外就想起一阵铁链拖动声，哐啷啷……哐啷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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