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的不太清楚，周元青想。

他也纳闷岳英为什么知道，难不成真的是自己人缘太差，有什么消息都不告诉他？

“真有这么公开透明？”

岳英迟疑了：“倒也不是，我家以前跟他有过生意往来，知道他手里不干净之后就不怎么做了，我当时来这儿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老板，干了好几个月才知道，都混熟了也舍不得走了，反正他也不常来，就当不知道啦。”

“哥你不记得了？我以前暗示过你不要跟他多接触的。”

“什么时候？”这次换周元青满头问号，“我怎么没印象？”

“就前几天啊！我跟你说老板来了，还打了眼神，意思是别撞枪口上。”

“……”

“挺隐晦的。”周元青点评道。

岳英：“嘿嘿。”

周元青的胳膊算是替人挡了灾，冯译表现得很大发方，带薪放假放到他痊愈，医药费全包。补偿金周元青没敢拿，总觉得像买命钱。

不用上班，时间一下子清闲起来，连课也显得更少了。周元青闲得发毛，便每天溜溜达达坐公交，接送周俭上下学，让他这段时间先住家里。

大哥纡尊降贵地亲自接送，按理说周俭应该会“感恩戴德”才对，可是这孩子不知道闹什么脾气，对周元青的态度并不十分热络，比以前还不如。

周元青不算热的脸贴了几天没多冷的屁股，自己先烦了，于是周俭不得不为他哥三分钟的热度买单，每天早起半个多小时，一个人坐车上学。

生了两天闲气，周元青良心发现，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跟孩子计较不大地道，恰好赶上天气不好，一整天都阴沉沉的，临近学校放学下起了大雨。他胳膊从两年前伤过之后养得不好，拿不了重物，天一潮就疼，这次新伤叠旧伤，吊起来的左胳膊更是除了疼就没有别的知觉。

天气差得让人担忧，周元青艰难地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摸起手机叫了车，打算去接孩子。

这种天气叫车也不好叫，周元青估算失误，车来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一点，自己又没有提前跟周俭说过让他等着，他隐隐心焦起来。

也不知道孩子带没带伞。

雨天路滑，师傅不敢开太快，一路平稳又保守，越临近目的地越不紧不慢，简直急死个人。周元青坐在后排催促道：“师傅，快点！”

司机不为所动：“你自己看看，这个天阴的路滑的，还堵车，怎么快点嘛，出事了我是要负责任的小伙子！”

“那这也太慢……”周元青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脸扭向窗外，眼不见心不烦。

前边不知道怎么堵住了，出租车卡在原地，比虫子蛄蛹得还慢，周元青忍耐之后忍无可忍地付了钱，抄起伞拉开门迈进雨里。

周俭把书包背在前面，避开积水，站在公交站牌下，贴着站牌，努力保证自己不被溅起的雨水打湿裤脚。这孩子瘦高漂亮，像个精雕细琢的玉摆件，路过接孩子的脚步匆匆的家长，都忍不住多看一眼，甚至还有几个过来和颜悦色地问用不用跟家长打个电话的，被周俭一一回绝了。

今天做值日磨蹭时间久了点，出来没赶上公交，不得不等下一班。

这样的天气，也不知道下一班能不能按时来。

周俭并不太着急，以他哥昼夜颠倒的作息，现在是不是清醒的都不好说，更别说发现他回去得稍晚点了。

他比周元青以为的要更在乎那条多灾多难的胳膊，这些天日夜相对，睁开眼是坚硬的白石膏，闭上眼是两年前的满地血，有时候大哥明明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却总是想到那个不详的黑夜里，这人痛到难以控制的脸。

那一次没让两人分开，现在还能完完整整的闹别扭是运气好，以后还能有这样好的运气吗？

周俭打小调皮捣蛋必被抓包，从来不知道“运气”是个什么东西。

“失去”的滋味太不好受，周俭只是尝了个碗沿，就走火入魔地把它当做一生至敌，有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

他想得入神，手里攥着书包带子，无意识地在手里揉搓，手心都搓得发烫变红。

嘈杂的雨声里，有人气息不稳地叫他：“周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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