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皱眉。就算是夏日,赤脚走路也太出格了。
可就在此时,那张沾着殷红色的血的玉白面孔转向我的方向,一双清凌凌的眼射过来。
我虽没做什么亏心的事,也还是下意识转身躲进暗巷,避开他的视线。太吓人了,简直就是野兽的眼睛,恨不得将我拆骨入腹。不,不是寻常野兽,寻常野兽的眼睛不会有如此浅层镇静的伪装。是兽王,孤独的兽王,盘踞在洞穴里的毒蛇。
......
再探出头时,蓝衣人已经收回了视线,与穆沧明似乎交谈起来,随即二人一齐消失在人群中。商贩都回来了,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货物。我慢慢走出小巷,走向被人群包围但仍躺在地上的三具尸首。
三人死状凄惨,但露出的眼却并不痛苦,甚至是平静安宁的。黑衣缠身,腰间一条仃伶细红线,袍边滚银边……我皱眉,想起那个自称采月的女人。她也是同样的打扮。
此时似是官府的人过来了,领头的人吩咐两个下属把他们蒙面的黑纱扯开。我低头从围观人群里看去,这三人面上皆是赤红纹面,纹着晦涩文符。我呼吸一滞,眼前恍惚是满地血色的安须寺。心中恐惧卷上来,这附近是否有他们的同党?我挤开人群,快步离开了街市,不顾身后人的叫骂。
……可当我走出很远,步子却一下顿住了。安须寺的血案,不就正与地上三人疑似有关?可我究竟要如何是好。怀华草没拿到,凶手也没眉目。难道我要回去看看澹台策?还是找穆家公子?又或许,打探打探那个蓝衣人的消息去寻他……
是向澹台策问清楚一切,还是执意找出怀华草救他一命,又还是为安须寺众人讨一个安息。三条路摆在我面前。我却对自己仍旧一无所知。
咬了咬牙,我还是换了身行头趁着夜色来到了一处府邸高墙外。
不用穿裙装,我动作利索许多,翻墙上头便踏上屋顶一间间看过去。
掀了六块瓦片,我终于看见了穆沧明的影子。他换了一身葱绿的衣裳,坐在屋里左手执笔,右手执算盘,桌上放了许多本册子。他打着算盘,似乎感到厌烦,甩了一本册子到地上。可他似乎觉察到自己不该如此暴躁,从怀里抽出一张帕子,用它捂着脸深呼了几口气。半晌,他撤了帕子,开始把视线落回那本桌底的本子。终于,他又把本子捡了起来继续打算盘,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他大概在算账吧。不过那手帕……
撑着眼皮看这位少爷打了半天算盘,终于看到他有了大动作。穆沧明唤了小厮进来添水,等热汤在浴盆中时又遣退了他们,独自褪了衣衫迈进了氤氲水汽中。
青年身材高挑,蜂腰猿背。我看了眼他有力的臂膀。怪不得抓人抓得那么牢。不过我出乎意料,他背上竟有一道很狰狞的斜劈伤疤。虽然看着是陈伤了,却还怖人。他不是个算账管理家产的商人之子吗?怎么还有打斗……我忽然想起颍川酒楼里听到的议论。一下子茅塞顿开,忘了他几年前也是江湖新秀了。应该是闯荡江湖时留下的?不过如今怎么接手家业了.…..我想起方才掀瓦片看到的一位公子和一位小姐,他俩看着也像府中少主人。
穆沧明迈出浴盆,我不小心看见他胯间巨物。一时觉得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捂住眼缓了一刻。再睁眼时,换上轻薄亵衣的青年又拿出那张手帕,一只手捂在自己口鼻间,另外一只手运动起来。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满脸红晕,但手下的东西却抽插得很快。又过了些时间,他用换下的衣物捂住龟头挺身泄了。
穆沧明净了手,擦洗了下体,来到柜前转动一只预貔貅,打开了暗柜。里面是一株在不甚明亮屋内荧荧发光的草叶。我想起怀华草的名字,怀华,不就是有华光的意思?
确认了暗柜里的草叶,青年躺上床塌。睡前他还将手帕叠起来,放在枕头下面。我闭眼仔细听着他的呼吸声,揣测他睡沉了,轻轻下了屋檐,从打开的窗子里翻进来。
那只玉貔貅近在眼前,我正摸了上去,手心感知到冰凉温润的触感。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不冷不淡的声音;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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