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逢先是发现了左手腕上因挣扎而出现的红痕,像是早有预料般,对着omega清冷的眼,用指头摩挲那处皮肉。
接着,alpha解开了手铐。
“好了,好了——别乱动。”
姚珑顿时警铃大作,他知道这人突然这么做肯定不是想大发善心让他走,单单只希望不是更危险的事。但他无法将手抽出来,那截手腕便如同一段细腻的羊脂玉般被alpha掌于手心。他看着alpha另一手熟练地对他的左手背进行消毒,紧接着除去针头上的包装,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留置针便已扎入静脉。
刺痛感使他微微一抖,眼瞳短暂失焦。强装的镇定终究消逝了,只留下破碎的美感。
容逢简单地将吊瓶挂起,摘掉手套轻柔地安抚受惊的omega。
随后,容逢竟然又离开了。
姚珑并不熟悉这栋房子的结构,但从囚室中的落地窗往下看,这大概是第三层。
他不知道容逢去哪里,事实上他也并不关心——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呼吸声,像是下一秒胸膛就要裂开,露出青绿色的血管与白红色的肺泡,神经也交错在一起,彼此施压。这不是最好的机会吗?即使他能感到全身上下的皮肉都变得极度兴奋,也依旧认为“我是个理智的人,这一定是理智的决定”。他还有别的出路吗?已经做出杀人这种遭天谴的行径,再疯狂的事,也不为过吧。
黑发粘在他的两鬓,衬得那张本就玉白的脸艳得诡谲。
姚珑扭头,看向那袋澄白色的液体。
静脉营养液。
倒是遗憾了。他决绝地站起身,扯掉了输液管,把手背上的留置针抠出来。一股前所未有的热血充盈了他的骨髓,炽热到无法像冷水般思考。他恍惚着,又觉得这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只有一条念头在指引他:走上前,打开反方向的门,然后逃走。不顾一切,如同未着寸缕的新生儿。
那块玉观音,挂在他的脖子上。他用手捏紧。
拉开门,是一段通道内向下的旋转楼梯,暂时没看见尽头。姚珑迈出第一步后,刺骨的冰凉刺激着脚底。原先的三楼铺了地毯,他可以到处走也不觉得难受。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咬牙坚持。
从第三者的视角来看,一个omega只穿着宽大的衬衣,下身甚至是寸丝不挂,在另一个alpha的屋子里四处乱走……
不会真被操出问题,还有时间想想这种事。姚珑暗自诽议。
果不其然,姚珑向下走了几级阶梯后,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四处翻箱倒柜的噪音。
“亲爱的,是我吓到你了吗?抱歉,我并不想这么做。”
他听上去很焦急。
客观地说,容逢嗓音是被上天宠信的,即使不当医生估计也能在电台谋个好工作——低沉柔缓,含情脉脉。真要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可能就被哄过去了。
姚珑不予理睬,减轻了自己的动静,接着往下走。
“你有那么多办法躲开我……但亲爱的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现在重新回到我的怀抱才是正确的选择。”
alpha的脚步声逐渐清晰,姚珑明白他发现自己下楼了,于是加快速度,来到二楼,打开门进去后便关上。
二楼的布置与三楼大致相似,只是似乎多了几间屋,走廊的通向也更复杂。他在一片昏暗中偶然摸到门栓,于是锁起大门。
可以消停一会了。
alpha先是敲了敲门,发现打不开。
“别闹了,快出来吧,我很担心你。”
他听上去是如此心急如焚,真像是丢了妻子到处找的丈夫。
但无济于事,拍门声也渐渐减小。
姚珑的心跳稍稍缓和,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寻找通往一楼的楼梯,或者是阳台、窗户。他静悄悄地走,体力本就所剩无几,加上高度的精神压力,他必须小心谨慎。
他一边走,一边到处摸索。二楼没有开灯,十分昏暗。这样的宁静没有持续太久。
一声剧烈的响动,从大门传到他的耳边。
接续着好几声,震如隆雷,将纷纷扰扰的灰尘惊得四处散落。像是门槛被什么重物敲击,一下一下,绝对用了十成的力度,还夹杂着木材炸裂的撕裂声,仿佛在处理尸体,亦或是破坏阻碍物。
姚珑立即意识到,是斧头。
下一秒,啪,的一声。
门板便不堪重负直接倒落。
alpha那略带喘息但依旧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离开我,亲爱的,让我陪着你吧。这样不好吗?你不会再孤独。”
姚珑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一遭,他被迫加速向前,不,对于这种陌生之处,他只能说是在四处乱走。
alpha那脚步声,不慌不忙,但极具压迫力,斧头的拖拽声则加深了恐惧。
“我一定在哪见过你,很久很久之前,按照你们本地人的话来说,这叫眼缘。”
“我的母亲从小告诉我,如果我成为了一个alpha,我就得好好照顾自己的omega。难道不是这样吗?亲爱的,你在哪呢?”
姚珑简直想捂住耳朵来避开这些恶心的甜言蜜语,他接着往前走,扶着墙壁的手,陡然按到一个按钮。
刺耳的消防警报“哔——哔——”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