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至和帝在位已经二十年了,此时距离梁朝立国已经百年过去了。先帝世宗皇帝时,曾西征吐谷浑、高昌,协和万邦、万国来朝。时长日久,长安西市更是胡商来大梁聚集贸易之所,随着西域风俗的传入,连带汉人的服饰衣着也夹杂了一些胡地的风格,圆领袍、翻领袍十分盛行,富商百官、伶人歌姬皆可在外行走。
十三楼规模大、位置便利、环境清幽,可以说是西市最受欢迎的客栈之一,往来官员客商常在此停留,清谈宴饮、往来贸易,即便刚来长安互不认识,一顿结交下来也便互通有无都熟悉了。
前几日钦天监观测天时,预感今年关中地区降雨减少,恐对田间作物收成有碍,赵裕昨日去了郊外查看,今早刚刚回来。
西市繁华,赵裕早就知晓,便寻了一个角落坐下,边用饭边听的旁边人聊天。
往来皆是商贾居多,除却贸易往来,聊的便是时事政治,因此,不多几句,便聊到了政治局势上。
有人就说:“听说和突厥僵持半年的战事有结果了,这事是真的吗?”
“连兄说的不错,小弟前日刚从凉州回来,听司马大人说咱们大梁要和突厥议和了。”
另有一人道:“说起来也怪,当年世宗皇帝何等威武圣明,西征吐谷浑、灭高昌,突厥不战而降,怎么才不过几十年,竟要被这宵小之贼逼的到了议和的地步?”
有人立刻制止道:“李兄慎言!长安城内,天子脚下,岂可说这等话!”
“不错不错,你我失言是小,身家性命是大。”顿了下,“不过听说,突厥要和我们重新划界,要回之前吐谷浑的治下的疆域,又派了和亲公主。”
“真是岂有此理!这等不可理喻的条件岂能答应他!世宗皇帝十数年打下的基业怎能拱手让人?我......”
众人议论纷纷,“这场仗打了两年了,我估计是上面坚持不住了,这才......,不过番邦派公主和亲我中原,这行为是为所未闻啊,从来都是我中原下嫁,岂有反过来的?”
有人叹息,“攻守之势异也,为之奈何!”
和突厥议和这事,赵裕是知道的,这场合突厥打了近两年的战争,不管是对远线的士兵将领还是大梁的耕作内需都是一个非常大的消耗,不然朝中也不会对关中今年的作物收成如此看重。
赵裕轻叹一声,起身打算离开,突然一道罡风直袭而来——
赵裕一惊,奈何他现在比起前世来只是身强体健而已,连拳脚功夫都算不上,如何能躲得过这直冲他性命而来的偷袭。
身侧跟随的侍卫反击,只连忙上前挡住赵裕,等了一会却没感受到疼痛,倒是听的“铛”地一声,侍卫凝神看去,正是偷袭用的暗器和破碎在地的玉佩。
偷袭之人见暗器失败,连忙要逃,被侍卫三两下制住。
赵裕打量了片刻这人样貌,又在他袖口间的纹饰上一顿,摆摆手吩咐道:“送去刑部,好好审一审。”
“是。”侍卫领命而去。
刚刚一场惊心动魄的暗杀,店内客商早就跑的七七八八了,只有几个还没来的及跑的就已经结束的,此时也躲在一旁离的他远远的。
赵裕处理完刺客,又回过头去找出手救他一命的人。
一青衣道人正缓缓步下楼梯,赵裕抬眼看过来和道人目光对个正着。
青衣道人正在看他。
这个意识让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他几乎可以认定就是这道人出手相救的。。
“多谢道长出手相救,不知道长道观何处,在下一定厚礼相谢。”赵裕上前拱手谢道。
那道人看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却雅致出尘、气质超脱,一双眼睛尤为黑白分明,教人望去在这嘈杂的市集中也只觉得淡淡漠漠、恍若空谷幽兰,令人只可远观。
青衣道人微微颔首,“贫道谢玄微,见过吴王殿下。”
赵裕微微睁大眼,又仔细打量过他,没想到这人便是皇帝跟他提过的他的替身道士。当时他还对替身道士一事不置可否,如今一见谢玄微,只觉得此人仙风道骨,果真同凡夫俗子不同。
“原来是谢道长,一直听闻道长乃是清虚道长的衣钵传人,如今一见果然风采仪人,不知道长下榻何处,我必以重礼相谢。”
“贫道自洛京一路而来,昨日刚刚到达长安,尚未有下榻之所,只是暂居这客栈之中。”谢玄微拒绝道:“贫道不过一出家之人,出手相助不过是应该的,不必相谢。”
赵裕一拍手,笑道:“正好,既然道长尚未有下榻之处,不如暂住我府上”,见他还要拒绝,便说:“道长既是远道而来,小王岂能不尽这地主之谊,只是这玄都观尚未修建完成,不若先暂居我府上,一来也是一处容身之所,二来也好参谋一下这玄都观的修建。毕竟是道长日后的居所,也要道长满意才是。”
赵裕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拒绝,谢玄微略思考了一下,便应了赵裕的请求。
走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回来时却带了一个气质出尘、见之忘俗的道人,饶是钱不疑都惊诧的看向赵裕,赵裕便同她解释了一番,不疑了然的点点头,她向来不管赵裕前朝的事,只将王府上下内务往来、吃穿用度一一打理清楚,好让赵裕能专心前朝之事,没有后顾之忧。因此也不多问他谢玄微的事,只按赵裕的意思,着人将王府的持盈院划了出来安顿这位青衣道人。
持盈院在王府西北角,此处远离前堂,当年王府还作行宫用时,这处正是皇帝日常斋戒祷告之所,内有茂林修竹、玉兰梧桐,花木鸟雀、曲径通幽,自成院落,正适合谢玄微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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