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友军的到来,科克拉贾尔城内举办了隆重的宴会。宴席过后,阿拉坦仓找巴图孟克商议起军情。
“萨因度(好弟弟),我欲沿恒河西进直取莫卧儿人的国都德里却又担心南边孟加拉的驻军袭扰我军后路。莫如咱们分兵,我率军往西前往库奇比哈尔,你率军南征孟加拉。如何?”他笑嘻嘻地问。
巴图孟克心里明白,莫瞧他一口一个“贤弟”喊得亲切,争起功来却没有丝毫谦让,这么个分法,分明是将攻克敌人国都的大功攥在手里,只分给自己一个攻占敌人军事重镇的功劳。有心拒绝,奈何对方的资历比自己老太多,又是大汗亲封的征南大将军、全军主帅,自己只是副帅,不听便是违抗军令。无奈之下只得应道:“愿听大将军调遣”。
见他应允,大帐内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二人乐和和地继续商议分兵细节。
“大将军,库奇比哈尔王巴苏德夫将咱们派去劝降的使者绑了送往阿拉哈巴德矣”,正议着,云南提督马之麟怒冲冲进来禀报。
“什么!”
“可恶!”
杀死或凌辱使者对蒙古人来是极大的不尊重,阿拉坦仓、巴图孟克二人闻报后勃然大怒。
“末将愿带领一支兵马踏平库奇比哈尔,为使者复仇!”云南提督马之麟主动请战。
“本以为蕞尔小国见到库奇哈焦的下场后必然胆寒不战而降,没想到那个巴苏德夫非但不怕,反将咱们的使者押往阿拉哈巴德献给莫卧儿人,倒是本帅小瞧了他”,阿拉坦仓冷笑着说道。他默许阿萨姆王查克德瓦在科克拉贾尔屠城,也有恐吓周边城邦的意图,胆敢反抗,科克拉贾尔城便是下场!不料巴苏德夫那厮胆子倒大,只是不知道莫卧儿人给了他什么好处,居然如此忠心耿耿。哼!既然如此,便让他领略一番大卫的兵锋!
“传本帅军令,明日一早全军杀向库奇比哈尔”,他凶狠地下达军令,又对巴图孟克笑道:“本想与贤弟多叙几日旧,没想到又要匆匆分别矣”。
巴图孟克拱手施礼,“明日一早我也会率本部前往孟加拉,大将军保重!后会有期!”
库奇比哈尔王国的实力比库奇哈焦王国强得多,拥有马步军两万余。不过,他们的国王巴苏德夫并非如阿拉坦仓预料般是条不怕死的好汉,相反,这位国王的胆子并不大,甚至有些懦弱。
想当初奥朗则布皇帝率大军征讨库奇比哈尔,铺天盖地而来的莫卧儿军队的强大战斗力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虽然库奇比哈尔军队浴血奋战,最终仍然不得不向莫卧儿称臣并割让大片土地。这让他产生了莫卧儿帝国不可战胜的感觉。战后,莫卧儿帝国在靠近库奇比哈尔的阿拉巴哈德、戈格拉两城驻有重兵,更是给了这位国王勇气,认为只要抱紧莫卧儿帝国的大腿,便没有什么好怕的。当同文同种的库奇哈焦王国因为抵抗卫军而遭到屠城的消息传来后,巴苏德夫国王虽然害怕,却依旧组织军民防御并派人向帝国驻阿拉巴哈德的总督拉姆·辛格请求援兵。为激发全国百姓同仇敌忾之心,他派人四处传播卫军烧杀抢掠的残暴行径,呼吁国人为死去的库奇哈焦国的手足兄弟报仇。
因此,当阿拉坦仓派来的使者以胜利者的姿态迈着傲慢的步伐进入库奇比哈尔的国都科切比哈尔城,要求巴苏德夫国王向大卫国称臣并做好迎接卫军过境的准备时,国王居然翻了脸,下令将使者绑缚押往阿拉巴哈德。
“巴苏德夫~你会后悔的~大卫的铁蹄会踏破你的国家,你的人头会被悬挂在科切比哈尔的城头~”使者被押走后愤怒地嘶吼,听在国王耳中却只是无谓的呱噪。
阿拉哈巴德(安拉阿巴德),意为“安拉的城市”,这名字是莫卧儿帝国皇帝阿克巴大帝在十六世纪命名。在莫卧儿帝国的众多城市中,这座城拥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恒河、亚穆纳河以及神话中的萨拉斯瓦蒂河在此交汇,令这座城成为印度教最重要的圣地之一,每十二年一次的大壶节吸引无数信徒来此沐浴,以求净化灵魂;除了宗教意义,三河交汇的便利交通也让这里成为重要的经济文化中心;阿克巴大帝在此建造坚固的阿拉哈巴德堡,让它成为了帝国的军事重镇。
莫卧儿帝国驻阿拉哈巴德的总督拉姆·辛格是一位立下过赫赫战功的老将。他出身于帝国西部的拉杰普特人部落,是斋浦尔(安贝尔)王国一位王公。在帝国的族群中,拉杰普特人因为归顺得早,是除了莫卧儿人外最受皇帝信任的部族。拉姆·辛格的父亲米尔扎是奥朗则布皇帝最信赖的将领之一。他继承了父亲在莫卧儿宫廷中的地位和职责,成为能征善战的曼萨卜达尔(重要的军事指挥官和贵族)。
然而,这位优秀的统帅却在率军入侵阿萨姆王国时因为轻敌在萨莱伽特之战中惨败。战败后一度失宠于奥朗则布皇帝,被派去处理锡克教事务。他并未因为失宠而抱怨,依然忠心耿耿地劝说锡克教第九任古鲁改信伊斯兰教,虽未成功,却重获皇帝陛下信任。一年前,被任命为军事重镇阿拉哈巴德的总督。
收到巴苏德夫国王派人押送来的卫军使者后,这位总督展现出高超的政治手段,先是亲笔写信大大称赞了巴苏德夫一番,接着给国王吃了颗定心丸、表示会出兵增援,然后立即将卫军使者斩杀并悬头于城门之上、断绝国王的退路,接着聚重兵于库奇比哈尔王国西边的戈格拉城,却不再继续前进。
“父亲,救兵如救火,您为何在此地按兵不动?”儿子比什恩·辛格不解地问。
“帝国的主力正在德干讨伐马拉特人,陛下需要时间召回大军。咱们若败了,卫军便会长驱直入德里城下。科切比哈尔城远不如阿拉哈巴德堡坚固,要守也是守阿拉哈巴德而不是科切比哈尔。只是咱们若不救援,恐怕库奇比哈会投降卫军。所以,我才在戈格拉虚张声势,给库奇比哈尔国一点希望”,拉姆·辛格老谋深算地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