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落下帷幕,但整个会议大厅的热度却丝毫未减。
工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讨论着即将到来的又一次涨薪,讨论着这位年轻得过份却又能力超群的新厂长。
李峰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在朱厂长、吴青以及几位副厂长的簇拥下,走下主席台,径直朝着台下第一排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工匠们走去。
“汪师傅,林师傅,邓师傅。”
李峰的声音温和而充满敬意,丝毫没有新官上任的架子,更没有被山呼海啸般的拥戴冲昏头脑。
他主动伸出双手,挨个与自己的几位恩师握手。
最先迎上来的是拉胚车间的汪师傅。
这位朴实的老师傅,一辈子都在和泥巴打交道,双手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和洗不掉的瓷土粉末。
他用力地握住李峰的手,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浑浊的眼睛里泛着光。
“好小子!好小子!真给咱们工人长脸!出息了!”汪师傅翻来覆去只会说这几句最朴实的话,但那份发自内心的骄傲,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来得真切。
李峰紧紧回握着他的手,感受着那份粗糙而有力的温度,诚恳地说道:“汪师傅,没有您当初手把手地教我,我连拉胚的门都摸不到,您永远是我的师傅。”
旁边彩绘车间的林师傅,一位气质儒雅的老画工,也笑着拍了拍李峰的肩膀:“李峰,你这可不只是出息了,你这是要带着咱们五星厂,不!是咱们整个国家的陶瓷行业,往天上飞啊!我们这些老家伙,能看到这一天,值了!”
李峰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邓师傅身上。
这位将西洋彩技法倾囊相授,并且给了他无数机会的老人,对他而言,亦师亦友。
“邓师傅。”李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孺慕之情,“谢谢您。”
邓师傅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他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成长为参天大树的年轻人。
此时他感慨万千:“谢我做什么?路是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我这辈子带过的徒弟不少,但能有你这份眼界和魄力的,独一份!我没看错人,郑司长也没看错人!”
李峰的这番举动,被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那些原本还有些因为李峰太过年轻而心存疑虑的老工人,此刻心中的那点疙瘩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看见没,李厂长对老师傅们多尊敬!”
“那可不,人家是大学生,懂道理,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
“这就叫不忘本!把厂子交给这样的人,咱们心里踏实!”
工人们的议论声不大,但充满了认可和信服。
一个人的能力决定了他能走多高,但一个人的品德,才决定了他能走多远,能得到多少人真心的拥护。
李峰的这一举动,无疑比任何慷慨激昂的演讲,更能收拢人心。
与几位师傅和总厂的中层领导们一一握手寒暄过后,李峰没有片刻停歇,又在吴青的陪同下,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分厂。
分厂的会议室里,中层干部和工人代表们早已翘首以盼。
虽然他们没能参加总厂的大会,但那边的消息早已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过来。
整个分厂从上到下,同样是一片欢腾的海洋。
李峰的到来,更是将这股热烈的气氛推向了顶峰。
他耐心地和每一个人握手,认真地倾听他们的想法和建议,脸上始终带着谦和的微笑。
人群中,吴娜静静地站在那里。
当李峰走到她面前时,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吴娜的眼中,有祝贺,有欣赏,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与有荣焉的骄傲。
她看着这个男人,在短短的时间里,就从一个需要自己提点的技术干部,成长为了执掌数千人大厂的最高领导者。
这种速度,让她心惊,也让她……心动。
“恭喜,李厂长。”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谢谢。”李峰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点了点头,因为身后还有许多人等着,他没有多说,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意思是“等会儿再聊”。
吴娜冰雪聪明,立刻会意,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言,退到了一旁。
她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也乐得像现在这样,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地看着他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等处理完分厂这边的事情,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厂区里,下班的铃声响起,工人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走出车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涨工资的喜讯,是冲淡一天疲惫最好的良药。
“哎,听说了吗?李厂长说了,下个季度就开始涨!”
“那还有假?人家在全厂大会上亲口保证的!”
“咱们这日子可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跟着李厂长,没错!”
李峰的厂长办公室里,灯还亮着。
这间办公室比他之前在项目部的办公室要大上好几倍,红木的办公桌,厚重的书柜,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画,处处都透着一股庄重和威严。
李峰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翻看着一份关于精品瓷生产线的进度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