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佝偻着身子，头上一年到头都戴着一顶雷锋帽。那是因为年轻的时候爬树救人，从树上摔下来后头上裂开了一道大口子，缝好以后留下疤痕，很恐怖，自那以后就一直戴着帽子。

“肃爷爷，您节哀……”唐绝走向老人，快半年未见，肃老爷子脸上多添了几道皱纹。

现在是十月份，天气逐渐转凉，一路上高铁乘了四个小时，来到这地方将近日落，风吹得人有些发冷。

“小唐，外面凉，我们走回去，回去吃顿热乎饭，我再好好跟你说。”肃爷爷说罢叹了口气，领着唐绝回家。

走在路上，唐绝不禁有些感慨。

这个地方，是他出生的地方。儿时，和他年龄相仿的肃九是他最好的玩伴，两个人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但是小乡村毕竟是小乡村，在唐绝十岁那年，他的父母带着他离开了这里，搬到了大城市。

但是很不幸，唐绝的父母都是农村出身，没什么文化，只能做一些体力活儿，在一次意外中双双殒命。

那时的唐绝痛苦不堪，几度想要自杀，有一次付诸了行动，好在邻居发现及时才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伤到了点神经。

那时肃九时常通过手机和唐绝聊天，安慰他，才使得唐绝可以慢慢从痛苦中走出来。

但是现在，却轮到肃九自己离开了。

来到肃九的家中，陈设都和年初一样，没什么变化。肃九的母亲，也就是平姨，从厨房里出来。

“平姨好。”唐绝向女人点头。

平姨看上去精神状态极差，眼角有泪痕。眼睛看上去也很湿润，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看到唐绝，平姨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唐绝来了，吃饭吧，我刚做好……”

“小唐啊，我知道你大学里要做的事情比较多，更何况你还是个孩子，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后天是肃九的葬礼，你是肃九最好的朋友，你来送他最后一程吧……”肃老爷子苍老的声音中充斥着悲伤。

“唉，肃九去世，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这孩子明明好好的，但是……突然就卧轨自杀了！我实在是想不通……当时监控里显示的就是他自己躺上去的视频，血肉模糊……”

肃爷爷说完这话，平姨就已经忍不住了，她有些急促地回到房间，随后唐绝听见了她的哭声。

“孩子他妈最近一直在哭，毕竟我老伴和我儿子去世得早，就这一个独苗苗，他可是我们的精神支柱啊……”

“肃爷爷，您节哀，过会儿也请帮我转告平姨，让她振作起来，”唐绝刚才不觉把肃九去世和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联系在一起，他感到有些奇怪，“肃爷爷，肃九去世前，有发生什么怪事吗？”

肃老爷子仿佛是思考了一会，随后抬起浑浊的眼看着唐绝，“小唐啊……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

“是什么？”

“肃九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虽然没有去读大学，但是我就是感觉这娃子脑子好使，”肃爷爷咽了口唾沫，“而且，他一直很冷静，但是半个月前……啊不，至少两个月前，我发现他经常自言自语，有时候情绪还会很激动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唐绝若有所思，说实话，他有点难以想象肃九情绪激动的样子。

或许是打开了话匣子，肃老爷子滔滔不绝地讲着有关肃九的一切琐事，从儿时肃九和唐绝玩闹，再到警察说是肃九自杀。

所有的一切，都沉溺在了那个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