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跟你通完电话之后呢？你们做了什么？”

“他问我，为什么小妍会那么突然的离开。他想去看看小妍的墓。”

“然后呢？”

“我担心他出事，就让他来医院找我。”

“那是什么时候？”

“四点半，他到医院的时候快五点。”

凌然来的时候，身上烟味很重，但是穿着光鲜得体，很英俊帅气。

我让他在办公室一个同事的座位上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我以为只有我这样的社畜，晚上才睡不着觉呢。”我坐回去，依旧在改我的病历。

我不知道凌然当时是什么表情，但是我的余光可以感觉到，他一直都在看着我。

“我晚上做梦，梦见还在附中的日子，梦见了小妍。啊，小妍，我觉得她一直都在，一打开手机，看见她黑白的照片时，我还是不敢相信，她已经去世了。”凌然说，他低下了头。

“都过去半年了，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我看了他一眼，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就是突然午夜梦回，我一下子惊醒，才发觉小妍已经离开了我。我的心脏突然很痛，我到阳台上去吹风，眼泪就掉个不停。”凌然没说他抽烟，小妍最讨厌别人抽烟，凌然以前也不抽，就是结婚之后才开始的。

“挂个号住在我这吧，我给你好好治疗一下。”我苦笑。

凌然也笑，“为什么？”

“你太太不是很紧张你吗？”我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冷漠，就是因为古月迪太紧张他了，所以景妍在最后连个电话都没办法打给凌然。

凌然的脸色也很不好，提到古月迪，他的目光就变得暗淡，他们结婚才一年，就激情退去了吗？

“我打算跟她离婚。”凌然说。

我一直苦苦等待的就是凌然这句话，可是我现在开心不起来，因为人已经死了，他做什么都不能弥补了。

“可是你们才结婚一年。”我还是劝他，“过日子又不是谈恋爱，那个小本子上是责任，不是你的所属权，不是你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

凌然只摇头，如果是因为对景妍的感情而放弃自己一年的婚姻，我不知道凌然的感情廉价还是婚姻廉价，更为景妍感到不值得。

“房子和存款都留给她，反正她也只爱钱，她有钱什么伤都能好，呵，她可能不会有什么伤。”凌然说。

他现在算是看清楚了古月迪，还是不打算再装下去？

“一日夫妻百日恩呐。你这样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我说。

他却十分坦然，“你知道我一直都是混蛋，再多干这一件坏事，多做一次坏人，没差的。一个本来就坏的名声还怕更坏吗？就算更坏，比起我下半生的自由算得了什么？”

他大概是忘记了一年前，他执意要娶古月迪的样子，他和父母闹翻，和景妍闹翻，他山盟海誓，痛改前非，可是只做了这一年的好好先生，他就想做回混蛋了。

爱情的保质期，真的不长。

人品才是一份爱情的保质期。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他问我。

“我在想，这个病历该下什么诊断。”其实我在想，为什么景妍会爱上这个混蛋，为什么古月迪也会为了他做一个家庭主妇。

“谁都没想到你最后会成为一名医生。”

“我也没想到。”我看着他，我明明心里很平静，却还是想要质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