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宁川并没有去看消息,他从床头抽过纸巾,擦拭两下黏糊糊的手指,又帮白晴云擦净淫水肆虐的下身,然后耐心地给他上了药,换下湿漉漉的床单,扶着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等一切妥帖后,才说:“我去洗个手。”
白晴云看着季宁川的动作,心下略微安定,犹豫两秒后,还是轻声问:“刚刚是有人找你吗?”
季宁川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手机下了床,转去洗手间洗手。
黏腻滑润的淫水在水流下溶解,季宁川涂上洗手液,揉出丰富的泡泡,将手掌与指缝清理得干干净净后,才擦干手,点开柳絮春的消息。“宁川,听说你上午请假了,是不舒服吗?对不起,我昨晚不应该让你喝酒的,现在感觉怎么样?”
季宁川打字道:“我还好,谢谢关心。我下午会去上班。”
他的手指悬空在手机屏幕上方,怔了一会儿,才按下发送键。方才在情欲交缠中不自觉消散的沉闷情绪却卷土重来,再次沉甸甸地压上他的心头。
柳絮春很快发来消息:“那就好,上班不着急的,你好好休息。”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一条:“你是在学校吗?有没有人照顾呀?我上午正好有事,会路过燕都大学。”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话外之意却昭然若揭。
季宁川只好回复道:“我室友在照顾我。”
那边于是安静下来。
季宁川将手机收回口袋,在洗手间呆呆地站了几秒。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镜中少年身姿挺拔,五官俊秀,然而好看的眉眼间却笼着轻烟似的愁绪,眼神沉甸甸的,显得心事重重。
过了好一会儿,季宁川才收拾好心情,走出洗手间。
外间宿舍里,阳光浓郁而热烈的洒进来,窗外碧空如洗,蝉鸣阵阵,房间内光线明亮,空调口向外呜呜吹着凉风。白晴云侧躺在床上,脑袋从床头探出,眼巴巴地看着洗手间,望眼欲穿,像是饥饿中看到小鱼干的馋猫,着急又殷切。季宁川出来时,不期然与他视线相撞,然后一下被逗笑了,问:“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我带了早饭回来的。”
他走过去,拿靠枕垫在白晴云身下,将早饭递给他,并细心地为他打开包装袋,在杯装热粥中插入吸管。白晴云看着他体贴的动作,眼底一阵发热。
他感动又惶恐,既因为季宁川细致妥帖的照顾而心神摇曳,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一切捧上去,回报心上人的心意;又感到了深深的恐慌,柳絮春方才的信息与柳景笙精致漂亮的面孔,翻来覆去地在他脑海中出现。
他的宁川,这样温柔体贴,正直美好,却在被人时时刻刻的觊觎着。
将来有一天,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可能也会给到另一个人——而如果那个人用尽心机手段,倚靠煊赫无双的权势或超乎寻常的美貌,试图独占季宁川,那他还有机会挽留住心上人吗?
不自觉的,白晴云又回想起了那个梦。
梦中,他的少年站在柳絮春与柳景笙之间,笑容温柔,句句维护,却都不是对他。在那里,他只是一个同窗三年却形同陌路的普通同学,是被家族殷切献出却换不来他一次回眸的可悲暗恋者。
他不在乎他,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放下廉耻与尊严,苦苦哀求母亲将他带到青宴上,卑微地祈求一个成为小侍的机会的。他的目光只停留在柳家父子身上,只看到了柳景笙的不悦,然后轻飘飘地说:“各花入各眼,我倒更喜欢景笙这般,活泼张扬一些的。”
白晴云咬紧牙根,喉头一阵阵泛酸。
那个梦境,戳中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惧。如果不是它,他或许仍然不能下定决心,破釜沉舟。如今,宁川原谅了他、接纳了他,他的生活看似已经柳暗花明,但蠢蠢欲动的阴影却仍埋藏在黑暗中,试图伺机入侵,染指他心尖上的少年。
白晴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这种争夺宠爱的斗争中,不进则退,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思索着,一口口将手中的早饭吃完,像是积蓄力气,应对接下来的战争。
季宁川吃完饭后,给白晴云倒了杯温水,扶着他喂了几口,将床上早餐的包装袋拿过来丢掉,“上午睡会儿吧,我请了假,在宿舍陪你。”他说。
白晴云乖巧地点了点头,却没有闭上眼睛,反而拉住了季宁川的指尖,止住他转身离开的动作,开口问道:“宁川,说起来,你和柳絮春先生之前见过吗?”
季宁川动作一顿,“怎么了?”
白晴云迟疑一下,说:“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奇怪。”
季宁川看向他,白晴云微微皱着眉,有些苦恼和踟蹰,却仍开口道:“我之前因为家族的生意往来,曾有幸见过柳先生几面。那时,他是位高权重、杀伐果断的柳氏掌权人,家财万贯,人却守礼持重,并不显得傲慢,气度非凡,十分让人尊敬。”
“我是小辈,和他交集不多。但是昨天,我去接你的时候……”白晴云停住了声音,顿了几息,才慢慢抬眼看向季宁川,慎重道:“他却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他坐在你身边,对你的态度十分亲昵,甚至到了有些……你昨晚喝醉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甚至不让我接你回宿舍,说柳家在附近有一栋别墅,一定要让你去那边休息……”
白晴云蹙着眉,眼底浮现起浅浅的担忧,“你们昨天是第一次见面吗?之前有没有其他渊源?我之前都没有听你提起过他,突然间他对你的态度却又这么……引人遐想。如果是我误会了他,那最好不过;如果不是,你恐怕要小心。”
季宁川愣了两秒,明白是柳絮春的态度,引起了白晴云的猜疑。
确实,如果不知前情,以柳絮春这般反常的表现,的确容易引人多想。之前在办公室中,不少同事恐怕也有类似的揣测。季宁川回想了一下,昨夜虽然醉的迷迷糊糊,但仔细想来,依稀也有些印象。
宴席后半场,柳絮春又坐到他身边,与他说了什么。然后晴云过来,两人似乎发生了争吵,之后好一会儿,他才跟着晴云离开。
季宁川揉了揉太阳穴,不确定地问:“他是不是对你生气了?”
白晴云一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让你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依不挠。我给他看了我们昨天的信息截图,说是你让来接你的,他也不罢休。最后可能是怕引起旁人注意,你又自己说要回学校,他才偃旗息鼓,我们才得以脱身。”
“明明是他无理取闹,他却好像理所应当似的,高高在上的以势压人。”提起这个,白晴云似乎还有些愤愤,牙根咬起,很不高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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