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春态度温和得不像话，而且毫无掩饰地表达出了重视，甚至说：“在哪边领电脑？我和你们一起去。”

旁边几人都愣住了，他却面色如常地回头吩咐，“你们先去会议室等我，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做。”然后转向甜甜，说：“你带路吧，正常走流程。”

瑞腾科技的总经理张瑞文沉吟片刻，果断道：“我和您一起，IT在仓库就在前面。”他示意几位同僚，让他们先进电梯上楼，自己领先一步，走到甜甜身边，给了她一个眼色，甜甜连忙跟上，低眉敛目，与张瑞文一同在前面引路。

柳絮春状若无意地走到季宁川身边，与他攀谈：“你现在是在燕都大学读书吗？”

“是。”季宁川点头。

他心下有些迟疑，却也知道现在人多眼杂，不可能谈私密的话题，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当作之前不认识，正常聊天。而且他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主动提起梦中的事情，毕竟柳絮春与他社会地位差异巨大，本身又是功成名就的企业家，身边自然不乏攀龙附凤之人，万一被误会有攀附的心思……

在梦中，他们是互诉衷情的爱侣，做尽了世间极亲密之事。

现实中，他们却是陌生人。

“燕都大学百年名校，你能凭自己考进去，可真是优秀。”柳絮春眉眼弯弯的说，眼睛一眨不眨地专注地看着季宁川，“平时功课辛苦吗？”

“还好，不辛苦。”大学生活比之曾经披星戴月的高中，不知轻松了多少。

“这次要来瑞腾实习多久？”柳絮春又问。

“是暑期实习，两个月左右。”季宁川回答。

“才两个月呀，”柳絮春想了想，说：“你在这边试试看，如果喜欢，开学后也可以继续实习的，不用全天上班，没课的时候过来就好。”

季宁川笑了笑，没有回答。

互联网企业本身就工作繁忙，业绩压力大，对个人要求也高。实习生全天上班都不一定能承担什么正经工作，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课就不上班，就更不可能参与到真正的部门运作中了，到那时无非就是混日子，刷简历而已，没什么意思。

见季宁川不答，柳絮春便笑笑说：“也不着急，到时候再说。”

说话间，几个人到了IT仓库，在张瑞文的安排下，他们十分顺利地领到了电脑。这位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瑞腾总经理眉眼灵活，一边带着几人往季宁川的部门走，一边徐徐介绍，哪边是食堂，哪边是休息区，平时有什么规章要求，又说：“我的办公室在1803，平时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然后还专门找来季宁川的部门部长和所在小组的领导，将他们叫到一旁去，细细吩咐。

柳絮春则跟在季宁川身边，打量着他的工位，竟然还亲手为他整理桌面，一边连接电脑，一边说：“我的办公室在2001，真遇到什么困难，直接找我就好。”然后他又拿出手机，问：“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给你留个我的联系方式。”

季宁川报了电话号码，手机随即响了两声，收到一条短信，内容是：“我是柳絮春。”

“这是我的名字，”柳絮春说，“有事情随时联系我。”

季宁川点点头，有些不自在。

柳絮春表现得太过了，简直是殷勤备至，这对他这种社会地位的人而言，极其不寻常。董事长莅临部门本就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偌大的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神经紧张，生怕被挑到错处。却又见柳絮春围着一个少年如此耐心细致，全无平时威严冷肃的模样，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惊诧不已。

在周围人的暗中偷窥和眉眼交流中，气氛慢慢尴尬起来。柳絮春敏锐地察觉到了，慢慢收回手，顿了片刻，说：“那我先上去了。你先忙，有事找我。”

季宁川立刻点头，道：“谢谢您，麻烦了。”

柳絮春注视着他，定定地看了十多秒，用目光一遍遍描摹着季宁川的脸颊，眼神中透出些许掩藏不住的眷恋和爱慕。季宁川见他不动，转头看向他，他才狼狈地别开视线，耳垂染上薄红，“……我走了。”

他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终于举步离开。张瑞文见状，立刻和下属点头示意，也跟上柳絮春，快步离开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季宁川坐在办公椅上，抬手扶住了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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