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说的更直白了些,“加入我们,你会得到难以想象的权势和利益。”
骆一航闻言,拍手大笑,好像很是高兴的样子,“哎,这就对了嘛,说说,加入你们有什么好处。”
约翰·卡弗眉头舒展,微笑道:“金钱俗物就不谈了……”
话没说完,直接被骆一航打断,“等等,谈,得谈,我就看得上俗物。”
约翰·卡弗摇摇头,“金钱只是工具而已,你追求的是金钱么?”
“你不追求金钱么?”骆一航一声反问。
约翰·卡弗非常诚恳,郑重回答道:“将我们的工作贬低为对金钱的追求,是对我们使命最深的误解。金钱不是目的,它只是工具,一个用于衡量资源流动、引导社会能量的标尺。真正的权力在于定义价值本身,而我们,早已超越了被价值所定义的阶段。”
骆一航笑笑,一针见血。
“别跟我整那些虚的,咱就事儿上见。你让拜尔他们把种子专利都放开啊,让全世界想种田的都能种,没有饥饿吃饱穿暖,你们肯么?”
约翰·卡弗愣了一下,又皱起眉头。
沉吟片刻,摊开手,“世人愚昧,世人狂妄,痛苦与饥饿是降生的原罪,需要敬畏。”
一说正事就装神棍是吧。
骆一航觉着也没什么可谈了。
冷哼一声,“那是你们,中国十四亿人消灭了饥饿,没原罪。”
约翰·卡弗站起身,撂下一句“狂妄!”
转身就走。
骆一航在他身后挥手相送,“傻逼!”
切,这就甩脸子了?
还是看重钱呗。
上帝的牧羊人没看开啊。
难怪乐意当佃户……
——
第一次见面不欢而散。
总共不到半个钟头。
约翰·卡弗饭都没吃,可惜撩的,还给他准备了一只土鸡一条鱼呢。
回到平安沟,骆一航把跟约翰·卡弗见面的过程跟作战室众人一说。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狂笑。
李叔指着骆一航,边笑边骂,“你个小子,让你头回见面表现的强硬些,你跟人家讲土改,还骂他是佃户,他个老贵族能听得了这个?你跟当面抽他大嘴巴就差一个动手了。”
骆一航拿起瓶水灌了一口,借着喝水掩饰下尴尬,他自己也觉着表演的有点过,用力过猛,放电影里会被骂成小鲜肉。
只有一张帅脸,毫无演技。
但是,爽啊。
放下水瓶,骆一航好奇说道:“这都啥年月了,老美那边还玩儿贵族那套呢,这老头别是个骗子吧,说话跟神棍似的。”
“不是骗子。”一位国际关系的智库专家摆摆手,“约翰·卡弗是正经的老米字正星条旗,祖上跟着亚当斯入关的,五月号上确实有他们卡弗家一号。”
这位还挺新潮,老通辽er了。
“其实他们不算贵族,应该是家族,你就大概理解成魏晋南北朝那些士族门阀就行。美利坚那边这类家族比欧洲还多,政商两界都有。比如洛克菲勒家族、杜邦家族、肯尼迪家族、布什家族,应该都听说过吧。这个卡弗也是个家族,名气一直都不大,资料也很少。我们本以为让他过来是当个掮客,现在看来,他还有另外的身份啊,他们那个组织,到底是什么来头?”
另一位专家就朴实多了,给骆一航做了一番扫盲,顺便提了个问题。
“还能是啥,秘密结社呗,他们就喜欢搞这玩意,什么光明会、骷髅会、还有上世纪艾森豪威尔、尼克松、里根、老布什他们弄的那个波西米亚树林露营俱乐部,都是这玩意。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嘛,爱钓鱼的还弄个钓友会呢,他们那帮子大资本家,商量点儿祸害世界的事儿,不也得拉个群啊。”
“咱小骆总也是牛气了,人家亲自过来拉你入伙。”
第一位专家说话就是这么浅显易懂还诙谐。
把个牛哄哄的隐秘团体,说的跟山大王似的。
骆一航撇撇嘴,“啥入伙啊,这叫请客、斩首、收下当狗。第一顿鸿门宴我没进门,第二顿青梅煮酒我把桌子给掀了,等着吧,下一步该斩首了……”
——
果不其然。
第二天,有个人给骆一航送来一封信。
漂亮的印信封,火漆封口,盖着卡弗家族纹章。
抠开火漆,里面整整齐齐迭着一张象牙白色信纸,还喷着香水。
骆一航把信展开,嚯,漂亮的体字,钢笔写的。
手写信,可是有年头没见过了。
老贵族真讲派头,打个电话就完了呗,还写信。
【骆一航先生,请允许我开门见山。】
【我们观察你很久了。你的……嗯,用你们的话说,‘搅局’,非常精彩。你证明了你自己,我们屋子里那些傲慢的老家伙们,不得不放下酒杯,认真地叫出你的名字。这在过去三十年里,是头一次。】
开场白还不错,来自对手的夸赞,看的骆一航心里暗爽。
但后面味道就不对了。
【我们坦诚一些。你以为你在和拜尔、在和嘉吉,或者别的什么竞争?不。你是在和由资本、专利法、游说集团、国际标准组织和政府监管编织成的一套系统作战。】
【你可以赢下一场战役——比如一场专利诉讼。这很好,我们甚至欣赏这一点,它证明了系统的健康。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你无法赢得战争?因为你每突破一道壁垒,会发现后面还有十道。你的对手不是某家公司,而是‘系统本身’。而我们,就是这套系统的……维护者。】
先扬后抑,这是亮肌肉呢?
还系统,好怕怕啊。
谁没有似的。
【所以,我的到来,不是来求你停手。而是来给你提供一个更明智、更强大的选择。】
【从外部,你永远只能挑战系统。但从内部,你可以塑造它。】
【加入我们,你将获得一个席位。你可以参与制定下一代的技术标准;你可以看到未来二十年的世界政策蓝图;你可以在那些看似与你无关的金融和贸易规则中,实现你的一切理想,注意,是一切。】
【简单说,我们可以把你从一个英勇的挑战者,变成一个真正的建筑师。你的理想和抱负,将获得一个你难以想象的平台。】
这是……在开价了?
不得不说,还挺有吸引力的,约翰·卡弗当时也说过,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最后一段,则是警告。
【当然,你有权拒绝。并继续你……悲壮而昂贵的远征。】
【但请理解,如果你拒绝了这次邀请,你之于我们的性质就变了。你将不再是一个值得吸收的潜在伙伴,而是一个需要被系统性排除的病毒。届时,你将不再面对商业竞争,而是面对系统本身的免疫反应——那将远超你目前的想象。】
【是选择在规则的牢笼里继续撞得头破血流,还是选择坐上牌桌,成为制定规则的人?这是个关于效率和智慧的选择,而非单纯的对错。】
【期待你作出明智的选择。】
还期待?
还有一句,而非单纯的对错?
嘿嘿,小黑子露出鸡脚了吧。
他们也知道自己是错的啊。
正义一方没必要加这么一句。
信不长,只有一页纸,骆一航很快看完。
给大家传看一圈。
李叔看完后,弹着信纸,冲骆一航调侃道:“咋样,明智了不?是打算当挑战者啊,还是当建筑师?还别说,别看文绉绉的,说的还挺坦诚,理想、抱负、制定规则,多勾人啊,多高尚啊。”
骆一航呲笑一声,“诏安嘛,当然得高大上,宋江赚好汉上山还得挂起替天行道大旗呢,等真上了山,逮着高俅都能放,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咯。”
骆一航看得明白,请客斩首收下当狗嘛,重点是狗。
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捏捏信封,却感觉里面还有东西。
抖一抖,从里面掉出一片树叶。
一片很薄、很轻、还皱皱巴巴的黄金做的树叶。
这是什么东西?
(本章完)